“倒不是怕被惡鬼吃掉,而是我已經孤獨太久了。這每個日夜,我夜不能寐。忍受著殘缺的身軀,在這片森林裏苟延殘喘。”
張亞慢悠悠的說道,氣息拉的特別的長。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八旬老人。
我不明白像張亞這種情況,究竟是死了,還是沒有死。不過他既然有了鬼氣繞身,顯然就不屬於人類的範疇了……
正企圖從廖越斌的眼睛中找到答案,可是我馬上便發現我錯了。廖越斌的瞳孔變得跟黑夜一般,我根本看不清裏麵任何的情緒。
“你已經不是人了。”廖越斌的聲音涼涼響起,“與其說你怕變成鬼,不如說你害怕離開身體後會失去這個身體上麵的記憶。”
身體上的記憶?
我正想不明白,隻聽廖越斌繼續說道:“很多記憶如果不是太過深刻,根本不會深入靈魂。它隻是身體上的記憶,你一旦離開了身體,就會忘記一些事情。”
我這才恍然大悟,所以離開這片森林的路線,顯然就隻是被記在張亞的身體裏。
張亞這下沉默了一會,它身上被剔除了所有的皮肉,看著無比蒼白。
終於,廖越斌下了最後通牒。他對張亞說道:“我同意給你超度,隻要你能夠將我們帶出這個地方。”
早在先前,我們一行人就每人舉著一個火把跟在張亞的身後走動著。現在已經快到他說的那個躲避地點了。
我以為是像橋那頭我們躲避鬼麵飛蛾和夾紙的小木屋,但當我走到門前時,才真正目瞪口呆。
是一處用鐵皮封死的巨大工程,工程上麵有一個隧道一樣的東西。
張亞站在這門口,停了下來:“鑰匙就在這下麵的地裏,進入以後就安全了。但是裏麵藏著一個更為陰毒的水屍,隻要不驚動它,我們就能安全出去。”
“水屍?”我從廖越斌手上接過火把,驚訝問道,“這又是做什麼用的?”
“我以前聽家族裏麵的老人說過,為了保證一片地方陰氣充足,有些大人物就會用被折磨致死的屍體來浸泡在水中。讓它身體中的屍毒流入水中,用來澆灌這邊的樹木。”
許靜雅將手搭在鐵皮上,神色複雜。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後繼續說,“那些可都是長時間在屍毒的澆灌下長出的花兒,樹木啊。”
一想到自己此刻正踩在這樣的土壤上,我就渾身一陣不舒服。
感覺涼颼颼的氣體不停從我的褲腳裏往上跑,猶如在冰窖裏一樣的寒冷。
我貼近廖越斌,卻被他的體溫給凍了一下。
廖越斌也察覺到了我的不舒服,他停下手中正在挖鑰匙的動作,皺眉看我問道:“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說:“沒什麼,隻不過是感覺有些冷罷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可千萬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於是我將兩個火把合並在一隻手上,另一隻手挪到火焰的旁邊,靠著這點火光來汲取溫暖。
廖越斌手中動作不停,逐北澤也舉著火把走到廖越斌身邊。他蹲下身,伸出手就準備跟廖越斌一起挖土。
卻被廖越斌推到一邊,還附帶上一個冷冰冰的眼神。
我正奇怪,父親的聲音就響起:“這種土壤,給廖越斌碰了是增長修為,給我們碰了卻是陰氣入骨。”
逐北澤當下就怏怏的收回手,對廖越斌作揖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在下無以回報,不如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廖越斌就已經將手抬起來,亮出手中的匕首。
看著廖越斌的這種舉動,逐北澤硬生生的將口邊的話給繞了個彎:“不如以後有事盡管要求,我定當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哼。”廖越斌不屑的冷哼道,“開門去吧,小道士。”
說著,他把挖出來的鑰匙遞給了逐北澤,又將匕首在樹上劃了劃。這才走到我的身邊:“老婆,一會不論看見了什麼,都不要害怕。我會在你身邊。”
我更加依偎著廖越斌,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到一陣心安。
卻偏偏這個時候,逐北澤這個煞風景的人在旁邊叨叨著:“切,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逐北澤縱使心有不滿,也是不敢全說出來的。他捏著鑰匙,站在鐵皮門的旁邊,一臉猶豫,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張亞挪到他的身邊,說道:“你放心的開門,裏麵什麼也沒有。那個水屍已經被鐵索綁了起來,根本沒有攻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