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19)(1 / 1)

十九

寒暑交替,花開花落,轉眼四年。畢業季在兩個女孩子懸空的戀情和無望的等待中來到了。

青萍和米蘭都有了各自的畢業去向。青萍分配到老家安市師範學院,是母親跑了無數次流過許多淚,以她烈士子女的身份向市裏爭取的;米蘭則分配到了令全班同學都羨慕嫉妒的寧城日報社,是父親憑借全省知名企業家的影響力,並許諾在寧城日報做一年的廣告換取的。班裏的其他同學也各行風雨,各尋歸處,有歡喜也有憂愁。

有火爐之稱的寧城這年6月格外炎熱,幾日無雨,空氣溫度超過人的體溫,地表溫度超過50℃,人就像住進蒸籠裏。青萍深切體會到苟延殘喘的真實含義,隻有去冷水龍頭下衝個澡才能順暢地喘上幾口氣,一會兒工夫又憋悶難當,就再去衝涼,每天一趟趟跑盥洗室,青萍身上還是長滿了大膿痱子,奇癢無比,恨不得就坐在冷水噴頭下不出來。她覺得這是寧城對她最後的折磨,精神上的不夠,還要加上肉體的。這也使她更下定決心,毅然離開傷心之地寧城。此間,哥哥也幾次寫信來,轉達媽媽盼女兒回老家工作的意見。讓青萍不舍的隻有米蘭。

這天傍晚,忽然天光變暗,烏雲彙集,涼風吹拂,聒噪的蟬鳴逐漸消停下來,一場寧城人盼了一個多星期的喜雨終於從天而降。

雨過天晴,西邊天空呈現粉紅的晚霞,仿佛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溫情之中。走出戶外,吸一口清新濕潤的空氣,青萍有大病初愈般的輕鬆感覺。肉體的痛苦解除了,精神的苦痛又浮現出來,腳步就不自覺地走向解放路,踏上開往寧城工學院的公交電車。

坐在籃球場邊的石櫈上抬頭仰望,青萍見11舍301室是黑的,奇怪一屋子的人這會兒都去了哪裏呢。正當她納悶之時,屋裏明明滅滅地好像點起了蠟燭,又過了一會兒,燈光亮起,窗口有人影晃動,像是一飛,還有其他什麼人。躊躇良久,她決定上樓,無論如何,在離開寧城之前,她要與他說一聲再見,與自己這段飽受摧殘一廂情願的情感曆程做個了斷。

敲開門時,青萍愣住了,一屋子的人圍著生日蛋糕,一個燙短發著無袖一字領白色真絲上衣的女孩子正拿著塑料刀給大家切分蛋糕。青萍的出現讓一飛感到意外,一瞬間表現得手足無措,尷尬表情隻在臉上保持一刹那,他立即說青萍你來的真是時候正趕上今天我過生日,又介紹身邊的女孩說這是我女朋友杜雪梅特地從順市來寧城陪我過生日順便接我畢業回去的,隨後將目光投向青萍,向雪梅介紹說這是咱老鄉安市的青萍。現在輪到青萍尷尬了,說真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今天過生日也沒帶啥禮物。杜雪梅忙說沒事的沒事的,一邊把已經切好的一塊蛋糕往青萍手上遞。青萍接過蛋糕,停頓片刻,將托盤送到一飛嘴邊,這下子三個人都尷尬起來,還是一飛伸出嘴巴咬了一口蛋糕上的奶油,順勢把紙托盤接了過去。雪梅忙又切一塊給青萍,接著儼然女主人般給室友們一一切蛋糕,微笑在一片道謝聲中燦爛而嫵媚。這場景讓青萍滿心都是淚,她一邊用眼睛的餘光審視雪梅,得出的結論是雖算不得美麗卻比照片上的顯得生動,一邊嘴上問一飛你畢業去哪裏。一飛說我分到了順市城建局,青萍立即想到了雪梅的副局長爸爸,覺得這一切應該都是事先預謀好的,隻她一個在那裏癡癡地掛著,像一隻吊在樹上斷了線風箏。

一飛說我們後天的火車回去,你能跟我們搭上伴嗎?青萍說我的是大後天,改簽恐怕就沒座位了。一飛說反正我們是三個人,輪流著坐也是無妨的。雪梅也趕緊插話說我還帶了小馬紮,一起走沒問題的。青萍說好吧我如果改簽成功就同你們一起回。說這番話時,青萍心裏沒有一丁點主張。她多想與一飛有一次三十個小時的火車旅行啊,可是有雪梅在,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題外話------

無高顏值,無好爸爸,在情場競爭中,輸在了起跑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