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曙光初上,此時的雁門城下早已成了修羅屠場。。碎裂的內髒,殘缺的屍身,斷裂的肢體,翻倒的旗幟……多不勝數,積屍枕藉,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屍體。此時的積水早已不是紅色了,而是紫色。那是因為大量的鮮血與泥漿混合,變了色彩。
此時的雨早停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到讓人嘔吐的血腥氣。
“呼呼!”曹林喘著粗氣,一拉馬韁,馬停了下來,不由自主的彎下了腰,趴在馬背上,閉上了眼睛,實在是太困了!一晚上的搏殺,心力、體力消耗之大,遠非常人所能想象,要不是一肢強烈的意誌支撐著,早就睡著了。
“公子,公子,是你麼?”一個大嗓門含著無盡的歡喜叫嚷起來。曹林不用想也知道是典偉,曹林睜開眼,打量眼前的泥人,有些哭笑不得。典偉騎在馬上,好象一座鐵塔似的,可是,他現在已經不能叫人了,應該叫“泥人”。渾身上下都是泥,就是嘴唇也給泥漿厚厚的塗抹了一層,要不是他的一雙大眼睛還在轉動,一定會把他當作泥巴塑成的雕像。
再瞧他**戰馬,與人差不多,渾身是泥,原本的毛色早就看不見了。
曹林看不到自己的情形,想來和典偉差不多。
“典偉,你有何事?”曹林喘著粗氣,在臉上重重一抹,抹下一把的泥漿,露出膚色,終於有點人樣了。
“公子,你沒事吧?”典偉很是關切:“我看你趴在馬背上,還以為你受傷了。”
“是太累了。”曹林心裏一陣溫暖。
“都困了!”典偉的聲音裏蘊著疲憊:“可是,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得去追匈奴,追得越及時越好。”
曹林點頭讚同他們的提議。典偉恨恨不已。昨晚上,戰事對匈奴不利,匈奴就騎馬逃走。可是,漢軍卻不能馬上就追,因為漢軍隻是兩條腿,而匈奴是四條腿,追也追不上。隻能留下來,繼續砍殺來不及逃走的匈奴。
好在,黑夜中,不辨東西南北,逃走的匈奴雖多,來不及逃走的匈奴也不少,仍是讓漢軍足足殺了一夜。
“此時的匈奴正是膽喪之時,我們得盡快追上去,不能讓匈奴恢複過來。”曹林微一沉吟:“我的意思,是把各部的騎兵集中起來,也有好三萬多吧,我看我們先追上去。至於步兵,讓他們從後追來。”
“我也是這意思!”這是目前最好的方略,典偉沒二話。此時典偉的聲音陡然轉高:“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昨晚一戰,我們斬首有三萬二三,加上匈奴攻城的損失,還有我們虎豹騎在樹林裏的戰鬥,我看我們這些天,共計斬首在六萬多。在加上受傷的匈奴,差不多有七八萬匈奴沒有了戰力。這可是單於本部精銳呀!”典偉越說聲音越高,說到後麵,幾乎是唱出來了。讓七八萬匈奴最精銳的軍隊失去戰力,這是莫大的成就,這是何等的讓人歡喜。
曹林一聲令下,所有騎兵全部調集,曹林把騎兵一分為三,一部分負責警戒,另外兩部分在馬背上歇息。如此一來,既保證了體力,又不擔誤追擊。
在馬背上歇息,可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曹林把軍服脫下來,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搓布繩。搓得差不多了,把自己綁在馬背上,趴了下去,呼呼大睡起來。兵士們和曹林一樣,邊奔馳,邊搓布繩,把自己綁在馬背上睡覺。
實在是太累了,他們一趴在馬背上,就睡著了。正睡間,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把曹林驚醒過來,原來已經追到長城了。
數萬騎兵好象黑色的海潮一般,漫過了長城,向北湧去。也不知道是哪個率先唱起來“炎黃地,多豪傑,以一敵百人不怯。”
數萬騎兵齊聲相和“人不怯,仇必雪,看我華夏男兒血!男兒血,自壯烈,豪氣貫胸心如鐵!手提黃金刀,身佩白玉玨,饑啖敵酋頭,渴飲敵人血!”騎兵翻越長城,不過是大追擊的開始。在他們身後,緊追而來的是十餘萬步兵。單於本部兵馬戰敗,其他各處的匈奴隻有撤退,邊關城池不需再守,隻要留下維持秩序的軍隊就行了,其餘的全部追了上來。
就是車兵,也不帶戰車了,做起了步兵,加入了追擊的行列。此時此刻,要是從空中望去的話,數十萬漢朝士兵好象海潮一般漫過長城,湧入無垠的大漠……
在上千裏的廣闊地域上,到處都是漢朝軍民,到處都有人在傳唱“兒女情,且拋卻,瀚海誌,隻今決!男兒仗劍行千裏,千裏一路斬胡羯!瀚海飛戰歌,歌歌為我華夏賀!單於王庭舞鋼刀,刀刀盡染匈奴血!立壯誌,守奇節…………………”
而劉原的特使韋陽一大早,喝了一杯茶,就要馮軍陪著他去看戰果。兩人剛上城樓,韋陽就問道:“你們打得好啊!你們一共友有多少繳獲?”
“光是這一戰,我們就有近兩萬匹戰馬的繳獲,俘虜了近一萬匈奴,諸如匈奴的彎刀、皮甲、帳幕,那就是多不勝數,我把全城百姓派出去打掃戰場,到如今,扔是沒有清理出來。”馮軍摸摸發燙的臉蛋:“陽公公,你瞧,城外到處都是帳幕、彎刀,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清理幹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