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發,這個名字名副其實極了,他生得特別的瘦小,在配上那一副黃蠟似的麵孔,就成同齡少年們的嘲弄的對象。日久天長,他隻好同我我們小兩三歲的小孩子打起交道來,但在小孩子還是常常吃虧,盡管如此,他從不計較別人對他的態度,他對人很和氣,時時露出微笑,要是有人跟他好,太便什麼都舍得,連命也可以不要.
我昨夜一夜沒有睡好,頭腦有些發脹,到不是收了唐“博學”的驚嚇,也是不是輾轉於薑子牙的法術。我的腦海裏不時的閃過旺發揮這鑰匙的得意勁,我做了個甜甜的夢:居然也從水底摸出了一串鑰匙,待到醒來,才記起,自己是旱鴨子,哪有那個能耐!
去學堂的路上,我邊走邊想,今年夏天,非要學會誽水不可!
“民民,民民”
一回頭,是旺發在喚我哩!這時候,我昨夜的怨氣早就沒了。甚至對他有了一點兒的欽佩。這時他正笑盈盈地從太子所裏出來。書包裏露出了一片綠色的荷葉。奇怪,這家夥一大早去太子所幹啥?
旺發連跑帶跳的追了上來,也不說啥,從書包裏掏出那荷葉,是個荷葉包兒。他將荷葉解開,臉上露出無與倫比的榮耀的神氣。我驚呆了荷葉包裏包著一大板飯鍋巴,噴噴香的!我突然想起黃心鴻說的:“姓黃的不會虧待的呀”的話,這無疑是他的重賞了,霎時,一股口水從我的腮幫子裏滲了出來。
旺發極為慷慨,把鍋巴一掰兩半,給了我一塊,“民民,跟我好,我們做好朋友。噢?”他的眼色真摯,琺琺地近於哀求。
我接過鍋巴,咬一口,好香!好脆!細細地嚼,又嚼出一口甜味,我又生以來似乎沒有吃過如此美味的鍋巴,巴不得一口吞下,又舍不得一下子把它吃完。於是,我順這邊兒,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嚼,盡管如此,“包圍圈”還是越縮越小了,最後隻剩下銅版那麼大一小塊了。我再也舍不得吃了,就在手心裏翻來覆去地看,嗬,那焦黃的色彩太美了,那綴著的米粒像一顆顆光潔透明的珍珠,那幽幽的香味更是誘人........
旺發也剩下銅扳大一塊了,他看看我,竟也在手裏翻了幾翻,然後說:“幹掉它把,以後吃的將會還多著呢!
“還多?難道黃心鴻會天天會掉鑰匙?再說,也不一定次次都給你摸到。”
“哪是這個意思,我問你。地裏馬齒芥多嗎?”
“馬齒芥是一種牲畜很喜歡持的嫩草,一個傍晚割一籃還是可能的,可這同鍋巴有什麼關係呢?
旺發說:“太子所裏不是養了一匹大白馬嗎,大白馬最喜歡吃馬池芥了。黃心鴻說,如果天天給他是送馬齒芥,這鍋巴是不稀罕的。”
“哦,這到是真的額!”
“你跟我搭伴兒割草好嗎?”他的眼光熱切得灼人。
我“恩”了一聲。是的。我們從此成了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