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伯素被一陣喧鬧聲吵醒。他茫然的抬頭四顧,才發現人群已經開始躁動,眾人紛紛將自己的行李、孩子或背在背上、或挎在肩上、或夾在腋下奮力往前擠。伯素看著旁邊的人流排山般得壓來,甚至有人被擠得從三人頭上呼嘯著跳過去,嚇得慌忙把睡得死豬一般的吳馳兩人推醒,背上包往前衝,任憑四周的人將自己擠成“餡兒餅”!人群躁動了一會兒後歸於靜止,隻剩下了一片哀歎聲。這時進站口方向傳來高音喇叭聲:“學生,乘坐本趟列車去往大京方向的學生拿好學生證、本次列車車票到隊頭來!”反複喊了數遍。伯素三人登時氣壯起來,連連喊著:“請讓一讓,請讓一讓”往前直衝,眾人用各種目光看著三人,有的人卻悄悄的擋在三人前頭,或者用腳偷偷的勾若男的腿,害的若男驚叫連連,惹得前後的人嘿嘿直笑。好容易來到隊伍前頭,若男早已秀發淩亂、嬌喘微微、雙腮飛紅,不停的用手往頭上扇風。三個身著鐵路製服的女工作人員手持喇叭,邊喊邊走:“由於列車已經嚴重超員,本次列車隻允許學生上車,是學生的請準備好學生證及本次列車車票,我們現在驗票。”聽完此言,伯素喜不自勝,疲勞及困倦立刻一掃而空,那業已消失的優越感重又回在心頭,如果不是身後的咒罵聲大起,他恐怕就要飛了起來。終於檢查到了自己,伯素感激的呈上自己的證件及車票,卻聽見一個工作人員對吳馳說:“你怎麼沒有學生證?你不能上車!”伯素扭頭看見吳馳額頭汗暴起傻在了當地,心頭突然湧上了一股說不清的高興,怔怔的看著吳馳。若男湊上來對那女檢票員說:“他的學生證落學校了,寒假就沒有帶回來。您看看他,他就是學生!”那女檢票員瞅了瞅若男的警服,又打量了一番吳馳,揮了揮手說:“進吧。”伯素看吳馳慌忙提起包飛也似地進了站台,心頭不禁大愧,把包拎起來追了上去。他們到了站台,眼前墨綠色的火車如同大蟲般臥在軌道裏,從車窗往車廂裏看去,隻見密密匝匝滿是人頭,昏黃的燈光下像極了泄了氣東倒西歪的皮球。三人來到最近的車廂門口卻被告知車廂裏人已滿,一個人也不讓上了,隻能隨著人群沒命的往前衝,連過5個車廂都無法入。伯素感到涼意從腳底升到了頂門,額頭汗水涔涔而下,連腿腳都軟了。倒是若男眼尖,瞅著一個列車員不注意的當兒,忽地鑽進了一節車廂,伯素和吳馳緊隨而上,等列車員看見他們時三人已經上車,再往下推是不能夠了,而且三個人同時苦苦的哀求,就轉頭去推那蜂擁而上的“眼鏡洪流”了。伯素看到好幾個人的眼鏡都被從臉上推了下去,卻仍在奮不顧身的往上擠。列車員看光靠推是無濟於事了,索性雙手張開扒著車門,嘴裏大聲嚷著:“這節真的上不來,你們去其他車廂再看看吧。”任憑下麵尖利的叫罵和哀哭聲四起。伯素看著看著,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惹得周圍的人不解的看著他。車門終於緩緩的關上了,火車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氣,緩緩的駛離了站台。車窗外淚流滿麵仍死命拍打車窗的“眼睛們”漸漸遠去,終於看不見了。伯素的心情卻急轉之下,剛才的“幸災樂禍”被深深的悲涼取代:此刻著急失望的固然是他們,但是總有一天自己也會成了他們!此刻自己在嘲弄他們、慶幸自己,可總有一天會調個個兒過來。“什麼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公平和正義呀?”伯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