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夫棄子,薇兒的孽作得可夠大的了。
午夜卻再也不肯入薇兒的夢。
薇兒覺得很哀傷,時間果然可以帶走一切。
醒來時,空蕩蕩的隻剩薇兒一人。火車早已到終點站。乘務員正拿著拖把從上一車廂拖到這個車廂來。
“你怎麼睡著了?幸虧是最後一班,要不你就又隨車返回去了。你不會坐過站了吧?”清潔員態度倒是很和善,看薇兒有些迷茫的神色,關切詢問。
“還好,沒有坐過。”薇兒隨口說著。
薇兒下了火車,依舊很疲乏。在最近的地方找了個旅館住下,連續兩天一直沒有吃東西。
轉天清晨離開旅館,安安靜靜吃了一頓早點。竟是當年和午夜一起旅行的城鎮。沒有什麼景點,就是想看看不同的地方。鄉城小鎮。
薇兒一個人走了許久,山路彎曲。最後來到了一年前出事的地方。
記起那天的情景,他們的車子還歪在路旁,車胎已癟下去,車身鏽跡斑駁,玻璃碎裂。薇兒看到了那個高高的斜坡,自己就是從這裏滾下去的。
薇兒蹲在那裏,查看四周,滿目翠綠。午夜應該是沒大事的吧?自己從坡上滾下去都沒有死,他沒掉下去就更不會有事,就是不知撞成什麼樣了。
觀察那棵大樹,結結實實,無比粗壯,不知有幾百年了。因為視野模糊和刹車失靈,車子就是撞到這棵樹身上的。
當時車速不是特別快,大樹又是靜止的,想來那衝擊力不會特別大。薇兒覺得午夜不會有性命之憂。現在肯定安全回家了。
午夜可曾尋找自己?自然會找,找了多久呢?那已不重要。總之找不到就放棄了,當自己死了吧。
這是他們分別的地方,就是這個地方,葬送了薇兒的夢想。薇兒坐在那裏,雙腿垂落在坡壁下。沒有什麼思緒,無喜無憂,心中空蕩得可怕。雙手拖著下巴,盯著下麵發呆。
下麵有雜草和不知名植物從壁崖裏鑽出,遮擋視野,看不到底部,所以望下去並不恐怖。薇兒記得當時自己滾了很長時間,被雜亂樹枝刮來刮去,還不時碰撞到突出的崖壁。所以判斷下麵還是很深的。
枯坐一夜,
夜風吹來,陰涼的感覺讓人清醒,慘淡樹影在地麵上蕩來蕩去,有怪異叫聲響起。漸漸風越起越大,吹起地麵上稀薄塵土。薇兒不覺得冷,也不害怕。
她早就什麼都不怕了。磨難,痛苦,孤獨,分離,甚至死亡。還有什麼,盡管來吧。照單全收。
清晨時分,東方逐漸露出嬌豔紅色。薇兒站起身,她決定來一次旅行。
要去午夜到過的地方看一看,沿著他走過的路走下去,去看他見過的風景。那是自己曾遺漏掉的。
薇兒卻是不大喜歡外出的。周身散發慵懶氣息,就是想要有許多的時間去打發,想要大把的空閑。倒是午夜,喜歡旅行,喜歡行走。
明明是內斂的人。薇兒無法讀懂午夜,也不想花過多的心思去研究他。總覺得他的性格是矛盾的,還覺得他身上有什麼秘密似的。
明明是含蓄的,卻愛笑愛講話,話還很多。如一隻勤勞的蜜蜂,無法停止勞作。空閑使他發慌和不安。熱愛生活,努力創作生活。眉上笑淺,指下花開。
薇兒卻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人,說到底兩人實際並不搭調。
在一起的時候,薇兒也覺得和他距離很遠。是盛放在彼岸的向陽花簇,悠然愜意。而這種植物生命力頑強,適用於任何土壤。即使是薇兒的蕭索旱燥,也可以自行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