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 化蝶第一章(1 / 2)

自從白狐的事情落幕後,白昕就再也沒有來學校找過程徽。就好像之前他拿來煩她的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一下子都沒了,明明唐堯離開後他應該更忙才對。不過眼看著期末就要到了,程徽全力應付考試,倒也沒花太多心思去想這件事。日子好像又恢複了正常,要不是經常能看見唐堯在眼前晃,程徽恐怕都要忘記自己異於常人的身份了。

不過白昕這次還真是消失得徹底,直到程徽考完試收拾行李擠上火車後仍舊沒有半點音訊。本來說要跟她同行的唐堯也因為臨時有事而爽約。買的是夜車,上車時已經十點了。程徽的座位靠著走道,她放好行李後就靠著椅背打起瞌睡來。旁邊男生顯然是個音樂愛好者,從上車開始就帶著耳機,頗為陶醉地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忽大忽小的樂聲從漏音嚴重的耳機裏不斷瀉出,小提琴細而銳的高音在沉悶的車廂裏顯得格外刺耳,就好像一個聲音尖細的女子在耳邊嗚嗚咽咽個不停,程徽突然就覺得很煩躁,她從來就沒有從這個化蝶雙飛的故事裏讀出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幸福來,相反,她倒一直覺得這個故事完全是由那個姓祝的女子一力獨撐,淒涼,卻不見美感。

煩歸煩,程徽終究還是敵不過睡意,在那破耳機咿咿呀呀聲中竟也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外邊依然是黑夜,火車停住了,外邊很黑,看不清站名。而她身邊的男生的耳機竟然還沒有關,裏邊放的仍是小提琴版的《梁祝》。從耳機裏溢出的細長尖銳的樂聲回響在靜寂的車廂裏,竟然渲染出幾分詭異的氣氛出來,車裏的人都睡了,安靜得連偶爾的一兩聲咳嗽聲都沒有。醒來後又坐了許久還是不見火車開動,而整個車廂既不見有人下車也不見上車的旅客。程徽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剛想起身去找列車員詢問情況,她旁邊的男生卻突然頭一歪倒在了她肩上。

“同學?”程徽輕輕推了推他,那人顯然睡得很死,一推之下竟沒有任何反應。她猶豫了一會,又加大了力度,誰料那男生竟順著她推的方向“砰”的一聲磕在了窗框上,程徽嚇了一跳,剛想對那人道歉,卻發現男生睡得極死,一撞之下居然還是沒醒。突然間她注意到男生毛衣領子處有一小片暗紅的汙跡,在深色毛衣領口上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程徽隻覺得心裏莫名地一緊,跟著,好久不曾體會到的純粹的恐懼就如夜裏淡淡的霧氣,很快就彌漫了整個胸腔,先前的那點淺薄的睡意頓時一掃而空。跟著,下意識的動作便是伸出兩根指頭去探那男生的鼻息,一探之下,一股涼意從腳心直躥頭頂。

他死了。

車裏開著暖氣,可程徽卻隻覺得身體寒涼透心,剛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會說死就死了?不,也不能說是剛才……三點一刻,從睡著前到現在大概也就兩個多小時的樣子,難道這人就是在這兩個多小時裏出的事?可是就算是自己睡著了,那這一車廂的人呢?總有沒睡的吧……想到這裏,她心裏忽然“咯噔”一下,車廂裏實在是安靜得過分了些,連本該有的呼吸聲也聽不見一點。她有些緊張地朝對麵坐著的那個垂著頭的大叔伸出了指頭……

一車死人!

程徽驚得跳了起來,春運期間擠得人山人海的火車裏,她竟然感受不到一絲正常人的生氣!那別的車廂呢?她忐忑不安地向下一節車廂走去,小心翼翼的跨過那些“睡”成一片的屍體。穿過車廂連接處,走了不遠,她猛然頓住,為什麼還是在13車?程徽緩緩低頭,不可置信地望著靠近走道的座位上狀似酣睡的女子,脖子上那道猙獰的血痕提醒她,那人死了……可是……短發,米色大衣,那人不正是自己嗎?程徽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卻沒有任何觸感。視線往下,再往下,隻見自己的腳直接的穿過一具蹲坐在地上的屍體……難怪剛才她一路跑來竟然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在春運時期的擁擠車廂裏……

“嘻嘻,差點漏掉一個!”一個甜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在一片死寂的車廂裏讓人不可抑止地心驚。

程徽猛然回頭,看見一張慘白的麵孔上嬌豔欲滴的紅唇如翩躚的火蝴蝶,應該製住她的……腦海裏殘存的理智提醒著她。可是,那樣微薄的理智根本就敵不過見到自己屍體所帶來的強大震撼。她愣愣的站著,任憑腦海裏的理智如何叫囂身體卻像是死了一般一動不能動。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嘛!”那張紅唇劃出一個俏麗的笑。一張嘴,一隻粉紅色的蝴蝶便撲扇著翅膀從那裏飛了出來,撲進了她胸口,一轉眼就失去了蹤影。與此同時,手背上突然傳來一陣真實的刺痛,跟著,一個毛絨絨的類似尾巴的東西從她手上一掃而過。

“……同學!同學!”程徽聽見了真實的聲音,感覺到有人在用力推自己。

一睜眼,竟是那個原以為死掉的男生。“你終於醒了!睡得好沉!”男生笑道,那對漏音嚴重的破耳機已經摘掉了。“我叫了你好久,你看我要到站了,你能不能讓讓,我上去拿行李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