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葉子軒恭敬的行禮後回稟了聖上:“卑職從小駑鈍學不好那些聖人的學問,也都沒有專門請過師傅教授琴棋書畫。”
回避在山石之後的皇後聽了隻皺眉頭,這個葉子軒長的斯文俊秀,一副聰明人的樣子,怎的這麼不會做人——回答的如此老實不說,這半天竟是連半句感謝恩師謝將軍提攜的話都沒有,這樣的傻小子就算攀上了公主這鳳凰,官場上也難有作為……
皇上雖然聽了葉子軒半點不修飾的回答也有些不悅,卻和皇後所想大相徑庭,那葉家雖然不是當朝的名門望族,葉文易卻也是正兒八經的狀元出身,那個什麼花魁當年不也號稱才情不下才女劉雅容的一代絕色?怎麼生個兒子不愛讀書卻愛舞刀弄槍的呢——當今聖上本身極愛詩詞書畫,少不得重文輕武。惋惜之餘,也隻得尷尬笑道:“嗬嗬,葉愛卿好福氣啊,兩個兒子一文一武,皆是萬民稱頌的人才啊……”又隨便說了兩句,終是沒了興趣,讓謝世延和葉子軒告退了。
“皇上這是為何歎氣啊?”
皇上見來人是皇後,又看了看,卻沒見到三公主的身影,“柔兒呢?”
“她說乏了,就不來了。”
“是在氣朕沒幫她把狀元奪過來吧!唉,朕本想把柔兒許配給這個葉子軒的,隻是——”
“隻是他卻是個胸無點墨的莽漢。”皇後笑著接道。
“這葉子軒相貌氣度倒也不輸他弟弟半分,雖然出身差了些,可立了軍功啊,朕隻需稍稍嘉獎一二便是了。隻是——唉,白白浪費了這一身的氣度。”
“依臣妾看,倒未必。”
“哦?”
“臣妾倒以為這孩子定不會胸無點墨,隻是過分老實了些,倒是白白浪費了聖上麵前表現的大好機會。”
“皇後的意思是……”
“皇上可記得,謝將軍班師回朝時隨敵軍降書一並送上的一張地圖?臣妾還記得當時皇上看了愛不釋手,還大加稱讚了那作畫的兵士,隻說他把一副探察敵情的圖彙出了大家的氣度,倒像是大師的妙手丹青了。”
“對,對,朕怎麼忘了,謝愛卿當時還說那畫是葉子軒臨終前的莫大功績!好啊,這小子居然膽敢欺君罔上!”
皇後見皇上雖然嘴上要追究葉子軒的罪責,但眉頭早已舒展,也掩嘴笑了起來,“皇上也不用再煩心了,柔兒雖沒有來卻是跟臣妾說了,嫁不了葉家的狀元,就嫁葉家的將軍。”
“嗬嗬,柔兒能想通那是最好不過。朕,自然要替我兒達成心願!”轉頭讓一邊伺候的陳公公宣葉文易進宮。
“啟稟萬歲,葉尚書和劉老國舅一直都在花廳候著呢。”
皇上和皇後相視一笑,遂宣了二人直接到後花園相見。
另一邊,葉子軒隨謝將軍出了宮,哪裏還有父親的影子,隻當父親已經回府了,便辭謝了謝將軍,自己回家去了。回到葉府卻是問了下人說父親還沒有回來,不由的心重重跳了兩下。
葉文易隨嶽父一起替子言“請罪”,終於見到了皇上。
聖上仿佛故意似的,也不說話,隻板著麵孔獨自塗塗畫畫。葉文易自是老實候著,倒是劉老宰相早有準備,笑著說道:“啟稟聖上,近日老臣得了副佳作,不敢私藏,特拿來獻給聖上。”說著將包好的畫軸遞給了一邊伺候的公公。
立在皇上身邊伺候的陳公公將畫展開,倒叫聖上看了眼睛一亮,笑著撇了劉宰相一眼,“不敢私藏?哼!要不是沾了子言的光,朕恐怕是無緣一見啊。”說的不是葉小樓的臥梅圖又是哪個。
“……罷了,罷了,哼哼,子言的事就此作罷。”一擺手召來二位大人,三人一起欣賞佳作。直到皇後差禦膳房特地送了點心過來,皇上才意猶未盡的放下了畫,“葉愛卿好福氣啊,你那大兒子朕剛剛已經見過了,果然也是一表人才。他為國立此大功,朕自會好好嘉獎於他。”
“謝皇上。”
“葉愛卿免禮。朕聽聞你這偏心老爹隻為子言定了親尚未給大兒子討媳婦啊,可成定親?”
“回皇上,子軒,嗯,尚未定親。”葉尚書聽了“偏心”二字本想辯解一二,卻是話到嘴邊終是沒說出口,對子軒他確實是虧欠了些啊。
劉老宰相一邊聽著卻是心驚,聖上這分明是……但看一邊的女婿卻是低頭蹙眉沉思,不知在想什麼,隻不看他眼色,倒叫他也無計可施。罷了罷了,這個庶出的小子若能娶了公主也是一番大好的前程。縱然公主再嬌慣也隻是個女人,這一男一女的緣分,唉,誰又說的清楚好壞。
果然沒一會兒,皇上笑著開了口,“朕喜歡葉親家的兒子,葉子言——朕可以依了兩位卿家的意。但子軒,葉愛卿不會再撥了朕的好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