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媸女子三度完姻(3 / 3)

小姐聽了這篇說話,納不住的笑了一笑,扶他起來道:“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當初嫁了一個陸士善,拜了花燭逃走去了。後來又嫁了個嚴豫,也逃走去了。如今嫁著相公,恐怕你又要逃走,所以這才含羞答應你這一句。”友生道:“聽你說來,那陸士善是我,嚴豫也是我,今日娶小姐的陳衝亦是我。難道小姐就是濮家的女兒、孔家的令愛不成?”大喬道:“我也不必瞞你,那濮小川的女兒是我,孔方的阿愛也是我,今日嫁你的小姐亦是我。”友生道:“我說天下那有第二位,畢竟還是你。真姻緣囗囗囗所難違。”兩個說笑一場,解衣就寢。方才言語參差,少不得被窩中去和事。一個是半老含花的閨女,一個是老童久曠的花男,何須謙遜,不必推辭,攜雲握雨,竟赴高唐。友生到了此時,也不管他上邊的醜陋,隻受用下麵的珍饈。心裏猶是怨悵自己不是什麼要緊,兩人丟卻了二十載風流,空自匍匍匐匐,到頭總是夫妻。一夜歡娛自不必說。次日對陳公囗囗囗囗,各各稱奇不已。

且說囗囗囗囗囗人進京不及,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隻有嚴太守寄得一封信來,方知下落。後來音信杳然。幸喜又生了一個女兒,小名代兒,以女代兒之義,年已一十六歲,天成夫婦庶幾膝下有人,不致晚年寂寞。

一日,正在廳前閑坐,忽見一人歡容滿麵走近前來,雙膝跪下道:“爹爹,孩兒萬死,今日回來了。”那天成老眼朦朧,仔細定睛一看,一把扯住道:“我的兒,你撇我二十年,好教我想煞也。”一時悲喜交集,鼻涕眼淚哭個不住。蕭氏在內聽見老兒啼哭,不知甚麼緣故,同了女兒趕將出來。友生見了,跪拜一通,三人抱頭大哭。隻有代兒不知,連忙回避。天成對代兒道:“這是你的親哥哥,出去二十年,今日方回,快些走來見麵。”代兒見了友生,福了兩福,四人坐下。闊別已久,一言難盡,友生且把自己中舉娶濮小川的女兒情跡,說了一遍。父母不勝歡喜,即差人到船中搬取行李,請媳婦上岸。琴司在陳公處亦配一個義女,路上服侍,一同回來。

天成又差人通知濮家,濮小川夫婦不一時俱來。大喬已到,滿堂點了香燭,友生夫妻從新拜了家堂,參拜兩家雙親。擺下團圓筵席,不勝歡喜。酒席之間,把二十年事跡,你說一通,我訴一遍。說到歡喜時,大家笑一場;說到苦楚時,大家哭一會。此時隻有濮小川夫婦十分赧顏,當初說女兒死了,緣何又在這裏?陸家雖然不題,他卻於心有愧。當晚盡歡而散。

友生次日問起巧巧、朝雲,俱說死了十七八年,友生不勝痛悼。追思昔年恩愛,一旦無影無蹤,那知這巧巧、朝雲,又到你家接代香火!這都是前緣宿債,暗裏分明,離合之間,如有神助。

過了一年,陳公任滿,就同兒子進京會試。道經蘇州,來拜陸天成。友生即排筵席。飲酒中間,就說起陳公子姻事。友生要將妹子代兒配他,陳公應允,對天成道:“路途倉卒,不曾備得聘金,奈何?”天成道:“小兒久蒙骨肉之愛,安用禮儀?”次日,陳公差人送金如意一握,銀鼎一座,以為納吉之敬。盤桓數日,即同友生上京應試。到得春闈,二人俱中三甲進士,該選知縣,候缺領憑。陳公已補了海道,一同回來,友生就與妹子完了姻事,大家榮任。

後來友生二子俱登兩榜,夫妻二人壽登九秩。子子孫孫,於萬斯年,可見天下的事,人莫之為而為,莫之致而至,都是天也、命也,非人之所能為也。思之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