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白衣醒來,她環顧四周,見小紅鳥裹著被子睡得正香,她不知該做什麼,隻好躺在床上對著房頂發愣,思索著茫茫人海,隻一個竹水鎮就有這麼些人,何時才能尋到人,一思三憂,倒是再也睡不著了,起身打坐。卻聽見房頂有吱吱咯咯的聲音,白衣立耳傾聽,隻聽得聲音越來越響,不一會客棧中有人驚叫了起來,“老鼠,好多老鼠!”整個客棧頓時亂成團,隻見無數黑黝黝的老鼠從房梁、牆洞、門縫竄出,各種驚叫聲不絕於耳,夾雜著老鼠吱吱咯咯的聲音,走廊上人們狼狽東逃西竄,不時撞倒桌椅凳子,乒哩哐啷,白衣急忙抱著小紅鳥,剛開門就看見柳若絛衝進來拉著白衣的衣袖就往外跑,邊跑邊低聲說,“是鼠患,快走,鎮子就要毀了。”二人急急忙忙奪路而逃,腳邊無數的老鼠四處爬竄,不時的踩到軟軟滑滑的東西,白衣隻覺得陣陣犯惡,也不管腳下踩到的是什麼,任由柳若絛拽著自己。
二人剛逃出客棧,就看見滿街的老鼠,成群結隊,黑黝黝的,散發著各種異味,屋頂上的瓦片簌簌往下掉,窗梁早就被咬的千瘡百孔,到處是驚恐逃命的人,拖著父母兒女拿著包裹,有的老鼠在咬路邊的旗杆,隻一會旗杆就緩緩倒下,有的十幾隻老鼠啃咬一隻已經倒地的狗,不一會狗就變成了一具白骨,還有老鼠甚至爬到奔跑的人身上不住的撕咬,被老鼠纏上的人驚恐萬分,不住的甩著衣服,柳若絛眉頭緊皺,對白衣說,“我們先找個地方躲一下”,說罷柳若絛朝水邊跑去,瞧見臨水邊有一棵柳樹,他讓白衣爬上去,又麻利地扯了幾根柳條捆在樹幹上,囑咐道:“你別下來,這柳條能保護你們。”說著又朝柳條默默念了幾句,雙手一拂,柳條泛出金光,幾隻想往樹上爬的老鼠一碰到柳條就吱一聲慘叫掉下,柳若絛轉身欲走,“公子,你要去哪裏?”白衣急忙問道,“我要去找這些老鼠的主人。”柳若絛說道:“不能讓她把這鎮子給毀了。”“我同你一道。”白衣把小紅鳥放在樹上,跳下樹來,柳若絛看了白衣一會,點頭說“好,那你隨我來。”白衣跟著柳若絛跌跌撞撞朝鎮外跑去,一路上見到不少被老鼠啃咬倒塌的房屋,許多人點起了火把想用火逼退老鼠,還有人拿著刀砍殺老鼠,更多的人拖家帶口朝城門跑去,地上鮮血橫流,也不知是人血還是老鼠的血,血腥味直衝鼻子,四處有火光閃爍,一陣陣的焦糊味傳來,白日裏熙熙攘攘的小鎮此刻已是人間地獄。
柳若絛二人來到城外,城門口人潮湧動,大家紛紛逃竄,小孩的哭聲,大人的尖叫聲,老鼠的撕扯聲,雞飛狗跳,一片狼藉,柳若絛在人群中找尋了一會,突然神情嚴肅,握緊雙手,他徑直走向不遠處的竹林,月光被擋在竹林外,黑暗處,一輛翻倒的馬車邊,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神情冷漠,她穿著一件麻布衣衫,麵黃肌瘦,一頭黑發隨意的披散著,顴骨高聳,手上青筋可見,好似長期營養不良,她手裏抱著一隻金色的動物,那動物將頭轉過來,白衣赫然發現竟然是一隻金色的老鼠。金色老鼠看見柳若絛,朝柳若絛齜牙咧嘴的發出警告,柳若絛站在小姑娘麵前,深深的作了一個揖,“念兒,為何要將此鎮毀去?”“我找我娘。”“你娘不在這裏。”“你胡說!”“你母女二人犯下大錯,永遠不能相見,你又何苦要毀了這鎮,快收回你的徒子徒孫。”“我偏不!”“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柳若絛身子一閃,手上多了一條碧玉柳條,他口中默念,將柳條臨空一甩,頓時無數柳葉憑空而現,嗖嗖嗖朝地上的老鼠射去,無數老鼠被柳葉打中,痛苦的翻滾而死,念兒麵有怒色喝道:“住手!”柳若絛望著她,說道“將你的徒子徒孫收回,否則今日我讓它們有來無回!”“區區木精,也敢放肆!”念兒冷笑,低頭輕輕摸了摸懷中的金鼠,金鼠呼的噴出一團火,火團圍住了柳若絛,柳若絛麵色微變,伸手結印,柳條化作無數,又一圈圈將柳若絛圍住,隻見無數柳條翻飛,隻一會編出一個巨大的柳條筐,柳若絛驅動柳條筐,把火團筐了進去,隻見火團在柳條筐中東突西碰,始終不能出來,火團漸漸熄滅,子兒見狀,眼有淚光,抬頭朝天長嘯,不一會,四麵八方密密麻麻的老鼠朝子兒聚攏來,白衣見狀隻覺頭皮發麻寒意陣陣,五髒翻滾再也忍不住大口吐了起來,金色大鼠跳下地,將身一抖,那些老鼠全都化作金光嗖嗖飛回。念兒咬著嘴,委屈地對柳若絛說:“這下你滿意了。”金鼠惡狠狠地盯著柳若絛,大嘴一張,無數銀刀從嘴中飛出,刺向柳若絛,柳若絛騰空跳起,柳條化作丈大樹幹,叮叮叮叮,銀刀全部紮在了樹幹上,念兒抱起金鼠,“子兒,算了,我們鬥不過他,娘不在這裏,我們走吧。”又望向柳若絛說:“把牙還給子兒。”白衣再看那銀刀,原來是顆顆尖利的鼠牙。柳若絛哼了一聲,拔下一顆鼠牙,“這是給你的教訓,你今日又做下惡事,雖情有可原,仍舊不可饒恕,他日定有嚴懲,無須我多事。”手一揮,柳樹幹不見了蹤跡,隻有根根銀光飛回金鼠嘴裏。念兒抱著金鼠,朝竹林深處走去,邊走邊淒厲地喊著:“娘,娘,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