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一刻,天跡翻起光明與黑暗初銜的白光,萬籟俱寂。
沒有預兆的大出血,裴鉞亦沒有準備,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意外。
前些日子,他還和宋安陽做過產檢,無論是B超還和胎心率上來看,宋安陽肚子裏的孩子,都很健康且胎位穩。
不可能出血或小產。
男人起身,什麼也沒來得及認真思慮,直接抱起女人離開;腳步雖快,卻雜亂無章,甚至踉蹌得險些摔倒。
宋安陽之前醒時,看到身下的血,以為她是在做夢;裴鉞此刻的心情,何嚐不是。
男人抱著女人,明知道女人已經昏睡過去,聽不到他說的話,卻還是不斷和她說話,手上沾著黏稠的血液。
“安陽,沒事的,沒事的………”
男人抱著女人放進車裏,急匆匆的去開車,可剛踩油門,卻發現,車子提醒油箱無油,無法行駛。
此時的男人,已經抓狂,憤力的拍打了下方向盤,幾近瘋亂後,這才想起了打電話。
雖在急時把人送到醫院,進行搶救,但情況並不容樂觀。
急診過後,宋安陽被送往加護病房,醫生走出急救室,看著一直在外頭守著的裴先生,麵色凝重開口道:“小產大出血,還在昏迷,暫送到真空病房看情況。”
說罷,主冶醫生微微垂下頭,搖了搖,目光掠了眼男人猩紅的眸仁,憔悴蒼涼的模樣,重重的歎了口氣。
初步來看,像是普通的生理小產,但以他做醫生多年的經驗,這女人應該接觸過讓人墮胎的東西。
並且是烈性的,小產後才會產生大出血。
主冶醫生回想了下眼前男人的身份,最後又是搖頭,沒有多提什麼。
名門世家的少爺小姐,夭折的都不在少數,何況在胚胎時流產。
主冶醫生把情況說完後,就朝男人微微彎了彎腰,禮貌的離開。
一般來說,以現代醫療,小產出血都不會要命,但主冶醫生在私人醫院這麼多年,心裏清楚的知道,很多病要命的不是病,而是人心。
裴鉞向來不會把緊張和忐忑表露在臉上。
此時,他竟然忍不住嘲笑起來,轉身走向女人的病房,卻隻能站在外頭看著,眸色深深。
筆直頃長的身影,沉沉的佇立於門外,通過玻璃,望著女人一夜間失去血色的臉龐。
蘇珊是隨後接到消息,來之前調了幾十個個身手好的保鏢,分布在醫院內外,瞅見裴哥時,感沉裴哥身上氣息冷沉。
不敢發出太大動靜,安排完人,就站在裴哥身後,小心的開口道:“嫂子最近的行程我都查過了,除了練車,逛過兩次超市,接過一次宋寶放學,還逛過一次商場,昨天下午嫂子領到駕照,吃了些甜品,開車迷路,整個下午都在開車,沒接觸過其它的。”
說罷,蘇珊看著裴鉞。
男人麵色平靜自然,冷峻的容顏,看不出男人到底是何心情。
越是這樣,情況就越是詭譎莫測。
裴鉞沒回話,蘇珊又小心的開口提了句:“都沒有問題,會不會隻是個意外。”
對這事,莫說蘇珊緊張,就連裴老夫人和裴老爺子也在意,她反複的查了多遍,根本沒發現有問題。
宋安陽就像平常的準媽媽一樣,運動,吃東西,閑來四處走走。
“裴家查了嗎?”
蘇珊說沒問題,男人這才啟唇提及裴家,聲色沙啞,黯然去了原有的色彩飛揚。
不僅裴家、皇府,就連宋安陽的老家也要查。
蘇珊聽聞裴哥說要查裴家,立即開口回了句:“裴家都是老部下……”
“都給我查。”
蘇珊覺得不可能,男人卻冷聲低喝了聲,身上那股冷沉氣息,突然變得張狂,如同沉寂多時,而被拔出的利刃,所指不安分之人。
蘇珊很久沒看到裴鉞惱怒,在男人冷聲嗬斥之後,再也沒敢多提什麼,點頭應了聲,就繼續去查。
如果真的要細查,查起來會很麻煩,但到底能查到什麼,蘇珊也不敢保證。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所要應對的,每個都有自己所需要的,當交集在一起,總會產生矛盾與衝突。
無論是真心、有心、還是無心。
蘇珊依舊在查,宋安陽昏迷不醒,裴鉞沒日沒夜的守著她。
宋小陽來看過宋安陽一次,見幫不上什麼忙,呆了幾個小時,隻得離開。
茉莉每天都會帶著宋寶來看一次,起初兩人都不敢說話,隻是看著一天天憔悴頹廢的裴鉞,想關心,又不敢接近。
直到第四天,病人的原本穩定的病性,又變得不穩定,再次進行急救。
茉莉正好帶著宋寶也在,瞅見再次急救,緊張不安的想進去看著,急救醫生則把眾人都趕出病房,茉莉出於關心,細聲開口對裴鉞說了句:“安陽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