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二十歲的小學教師鄭春芳捎來了一疊文稿,讓我寫一篇文章,叫我如何下筆呢?我仔細地讀著文稿,其中有一篇《我的作家夢》,觸動我的情懷。有了,就拿這作家夢做開頭吧。她十五歲就做起了作家夢,這夢很甜,很真,也很幸福。現在她要出一本散文集,她可以慢慢地去實現這夢。回想起過去,比她更小的我,念初一時做了詩人的夢,還要偷偷地鼓搗,不敢在人前寫詩,怕別人知道,會說你不安心學習,有名利思想,走白專道理……對比之下,她夠幸福了。有夢總比沒夢好,有夢總比沒夢幸福。許多詩人作家不正是從幼年做起這美妙的夢,後來圓了這夢?我們千萬不要捅破她的夢,隻能幫她去實現這夢;至於她是否圓夢,那是另外的問題了。要知道人類正因為有夢,才走到今天;又因為有夢,才奔向明天。

讀著鄭春芳的文章,我感到她身上有一定的文學細胞,有產生作家夢的基礎。她寫的一些散文,也能情真意實,令人動情。特別是她寫所熟悉、所了解的人物,如父親、母親以及寫她自己,也能如見其人,如聞其聲,呼之欲出。如寫她父親的《爸爸的白頭發》、《父親的教鞭》、《星夜,走向深沉》……一位人民教師可親可敬的形象躍出方格紙上了,這些作品凝結著父女深情。當然,不僅有父女深情,還溶入了兩顆教師的心,寫得甚真。寫她母親的《渴望一把傘》、《我為母親買西裝》……描寫出母親情、女兒心。那位為母親買西裝的少女不僅使媽媽展現出青春的美容,揭示出母親對美的渴求,也獻出了女兒一顆愛心。在那把傘下的母親冷得直打哆嗦,可傘卻早已傾斜在女兒一邊,而母親頭上的雨水,順著額頭直往下流。可憐母親的愛女之心。在這些文章中,也寫了她自己(固然不是當主人公),寫得很逼真,能傳神。還有一篇《不想家的女孩》,寫的是自己。這位十六歲的小女孩離家免不了想家,隻是記住姐姐信裏的一句話:“戀巢的鳥兒沒出息。”想做有出息的人,隻好強抑製住想家的念頭,真難為了她。寫得稚氣、憨直、天真,使人動情。那篇《搖籃》寫出父母對女兒的愛心。她認識到女兒的長大使父母衰老……結尾展開了幻想的翅膀,要讓搖籃變長、變大,載著父母遨遊月宮,以酬謝女兒對父母的一片赤誠。既有濃情,也有新意。《阿弟》出現了一位黑瘦稚憨的小孩子,他正在上學,下雨了,家裏無人給他送傘,他望著窗外雨簾,臉上含著焦急的神情。在放學之後,在我——實習老師撐傘送他回家之後,他從家裏出來,右手撐著把大黑傘,左腋夾著件棕色雨衣,光著腳丫,向田野匆匆跑去,留下一條藍色的身影,卻給我感受到道路上有風有雨,更有真情,寫得樸實動人。《窗》從小侄女要我教她畫畫寫起,畫房子豈能不畫窗子呢?窗子是房子的眼睛,豈能不常開呢?接著引發了一係列的聯想,想到自己幼年時,被反鎖在屋裏趴在窗口望窗外,有無盡的渴望……追求著人生的真諦,讀來也讓人久久沉思。《山婦》寫得也不錯,她們有獻身精神,有熱戀那片山地的心;她們不想出山,留在山地上喂豬羊,教娃娃,下田地……小溪邊傳出了她們的嘻嘻哈哈的笑聲,她們也有夢。生活無需抹成清一色,赤橙黃綠青藍紫都可以;而且,好夢,都會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