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氣氛,不一樣的舉動都是為了虎符麼?
趁我出行時候,你們過來想要翻找那個調配軍隊的憑證是麼?
是啟兒的授意麼?還是栗姬的自作聰明?
為什麼?難道我也礙到他了麼?
我恍惚抬眸,冷冷地、絕望地笑,原來,母子已做成這般不堪,而我卻仍是不知究竟從哪裏傷到了筋骨。
一時間手足冰涼,渾身戰栗,滿心都是傷,卻數不清究竟有多少處。
“把榻挪過來。”我低啞著聲音吩咐。
眾人遲疑一瞬,便默然應命去做,長長的榻搬移至原處,分毫不差。
我又吩咐:“無論是誰,等聖上歸來,叫他到未央宮來一趟。”
唱喏了一聲,又有幾人離去。
“至於你們,”我摸索著坐在榻上,幽幽地說,“你們把門關上,都退出去罷。”
眾人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後,殿門也沉重關闔。
幽暗陰冷的大殿上,又是隻剩我一人。
周身的涼,讓我空洞地笑著,伸手從懷裏摸出虎符。
長君知道它就在我的胸口,在他攬我上馬時,他已是知道,卻依然不曾對我動手。
可惜,有人不知道,不知道有些東西,越是珍貴,我越喜歡放在身邊,放在我的心口。
號角嗚咽、鳴金示警的聲音從殿外傳來,響徹宮城。
於是一夜肮髒也就此翻過,昊日懸空迎接萬眾仰望的天子。
他風塵仆仆,他馬不停蹄,也許是為了詢問心愛的妃子是否得手,也許是為了能先一步回京處理未完的一切。
畢竟這樣的放手也是一場賭局,賭的是自己親人的性命,賭的是蚍蜉無法撼動參天大樹。
殿門開處,他穿著昨日的盔甲直入,冰冷冷的聲音撞擊於耳。
怎麼,他也是一夜未睡麼?是擔憂弟弟生死的輾轉反側?還是欣喜虎符到手的不能自抑?
宮人靜默退出,他無聲地站立在我麵前。
我想,他肯定已看見了我裙擺上的大片血汙,也看見了鬢發散亂的母親絕望的神情。
可是他卻張嘴說著其他:“母後,虎符………”
我將手撫過裙擺,幽幽地笑著:“差一點,哀家就看不見啟兒了。
“昨天夜裏哀家做了一晚上的夢,看見了你,看見了館陶,還看見了武兒。那時候你們多好啊,你總護著武兒,不讓館陶訓斥他,有了好吃的也不忘記分他些。館陶也說,你這個兄長,遠比她這個姐姐要好上許多……
“還有那次……你說,母後,饒了武兒罷,他年紀小,我替他給您賠罪了。
“還有……
啟兒跪在我麵前,跪了又起,起了又跪,焦躁的他甚至根本聽不進去我說的話。
“母後,朕……”
“對了,還有一次,武兒要了你最喜歡的劍,你也沒有說什麼就給了,還有……”
“母後,朕現在不想聽這些!”他終於沉不住氣,大聲斷喝。
強壓住心中的悲哀,將笑容給他。那笑容冰冷刺骨,卻是明晃晃的惋惜。
不想聽這個?那再說說其他。
“顯大夫死了,你知道麼?就在昨晚,就在梁王府。”我微微一笑,仿佛說著不相幹的人。“就在哀家眼前死的,好多好多的血……”
“那又如何?”啟兒依舊是不耐煩,他煩躁的心再也聽不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