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沉鬱的我並沒有引起錦墨的懷疑,她隻是將孩子斜抱著給啟兒看:“看看,這是弟弟呢!啟兒喜歡麼?”
館陶笑著,在背後拉了拉啟兒的袖口。
那動作不小,錦墨正看無法察覺,我確看得清楚,正想張口阻攔,卻聽到啟兒說道:“不喜歡,我恨他,巴不得他早點死”
我冷冷地開口:“胡說,啟兒,你過來!”
這樣嚴厲是我很少有的,啟兒委屈卻仍死死盯著那繈褓中的孩子,那種憤恨的眼神,根本不該是從一個十歲孩子眼睛發出。館陶有些洋洋得意,看著錦墨慢慢地低下了頭。
我揚手給啟兒一掌,敦實的小臉立刻飛起五個指印。
“帝王之道,仁厚為先,怎麼這樣詛咒弟弟?”我板起麵孔,斥責道。
館陶過來站在弟弟麵前說道:“母後不該打弟弟,弟弟又沒有說錯。”
我還有些惱怒,站起身來。錦墨見我真的動怒了,卑微地笑著:“姐姐也不必動怒,他們都還是孩子。”
我歎口氣:“如果說其他人本宮不會生氣,隻是你是他們的姨娘,而這孩子又是他們的弟弟。”
錦墨有些尷尬,為我加重的語氣,訕訕地笑了笑:“都是妹妹不好,無論什麼都是妹妹應該承受的。”
啟兒輕輕哼了一聲。
我和錦墨都呆愣住。原來不知不覺間,大人之間的紛爭已經影響到了孩子,啟兒年幼卻已經知道厭惡,隻是啟兒的仇恨從何時開始,從何處而來我們甚至無法追究。
再坐下去也是無味,當傷痕裂到無法彌合時一切都不能再如從前了。
錦晨宮遠遠地被我們甩在身後,我摩挲著啟兒的臉頰:“還痛麼?”
啟兒傲硬地回答:“不痛!”
我低頭笑了笑,館陶在旁睨著我的眼色說:“就看不慣她總是可憐的樣子,有了她父皇都不過來看我們了。”
我盯著前方說道:“嫖兒啟兒你們記住,忍字是可以寫很久的。不能忍之人,坐不了天下。”
館陶兩個明亮的眸子轉了轉,低頭不語。而啟兒卻一躍而起說道:“憑什麼要忍她,她不過是個夫人罷了。”
我靠近他的小臉:“不僅是夫人,她更是你們的姨娘,她還是母後的妹妹,最重要的是她還是你們父皇的寵妃。”
啟兒有些悻悻的,用力坐在凳子上,不再理會我的話。
館陶則趴伏在我的胸前:“母後不要難過,你還有我們呢!”
我彎起一絲笑意,似乎在問自己:“本宮難過了麼?”
兩年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情,例如我和錦墨已經恢複到往日的親昵,例如我和劉恒也算是相敬如賓。
錦墨的寵愛在生下劉揖後達到鼎盛。我有的東西她都擁有,除了我頭頂的十二支金釵的鳳冠。
我想劉恒還是有些喜歡錦墨的,畢竟太過強硬的我已經坐穩了朝堂,再沒有了那些嬌弱婉柔,而麾下的百位臣官是用陳平的血換來的。
陳平是我第一個希望消失的人,放還的陳夫人還是和他說了皇後肖似死去的蓮夫人,也讓他每日苦心搜集揭發我的證據。既然我已經通過長君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那麼我就更不能讓他存活於世。死人是最好的保證,他再也不會將此事流傳。
過程是簡單的;一封告密信由我轉交給劉恒,上麵寫著陳平與劉興居、劉章當年的信件內容。陳平本想兩麵投機,無論誰坐上寶座他都是穩坐相位,如今敗也敗在這裏,往日的用心變成他勒死自己的繩索。劉恒微笑的眼神也證明了,他也是想除去陳平的。
周勃是被他借袁盎彈劾下台的,身為周勃兒媳婦的容殿公主已經跟太後哭訴了幾次。太後大怒,卻一直隱忍。國不穩,不能換相。如今有了這個當借口自然是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