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五年年末,日俄在中國的戰爭剛剛結束,一個步兵機槍連的下級軍官,通過關係最終終於見到了他。這名下級軍官為了能夠加官進爵,就把一份他在中國旅順要塞二零三高地戰時,從被打死的一名日軍士兵身上搜到的一張藏寶圖獻給了他。但是當時拉斯普廷並沒有對這張遠在中國的藏寶圖太過重視,他甚至還覺得這不過是個不真實的傳說罷了。至於那個獻寶的下級軍官,他也沒有太讓他失望,他收他做了自己手下的門徒,也算是對他獻寶的一個交代,那個門徒就是剛剛與娜沙兄妹見麵的信使——阿曆克賽。
阿曆克賽是個很會說話辦事的人,他雖然沒有什麼真才實學,但是他察言觀色領會大國師意圖的本領很強,這很讓拉斯普廷很看重他。他就這樣慢慢的取得了大國師的信任,從一個低級別的信徒,一躍成為了拉斯普廷身邊重要的十二門徒裏的一員。
起先,阿曆克賽並沒把他得到的那個藏寶圖當做一回事兒,他覺得那不過是個來自屍堆裏那名日本士兵身上找到的一件紀念品而已。可是不久前,拉斯普廷與一位常年在中國經商的大商人索羅夫喝酒的時候,不經意地提到了那個藏寶圖,大商人索羅夫卻說出了一番與他們看法截然不同的意見。對於那個藏寶圖的真實性,索羅夫深信不疑,並很快回到中國後,為他做了徹底詳實地調查,調查結果振奮人心,從大量當地中國人那裏得到的信息上分析來推斷,這個寶藏是真實存在的!不過,索羅夫也提到了一個令他們心急的情況,英國、美國、法國,日本甚至丹麥的探險尋寶隊伍,也在不擇手段地尋找著這個寶藏,這也是很快促成拉斯普廷下決心,決定盡早下手的重要原因。
娜沙和阿廖沙他們的車隊一路快速前進,到了中午太陽直照頭頂時分,他們在一處路邊的小吃店停車打尖兒。(注:打尖兒——休息吃飯。)
小店兒不大,簡單用蘆席搭建的隻能放下兩張桌子,坐不下幾個人,很是狹窄局促。店前一麵老舊藍底兒的幌子,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酒”字簡易招牌隨風飄動。小店兒老板是一個花白頭發的老者,他饒有興趣地走出來,嘴裏叼著杆旱煙袋,看著這些從卡車上下來的高鼻藍眼的外國異域之人。
“兄弟們現在都下車,我們在這裏先吃飯填飽肚子,然後在接著趕路,太陽落山之前,爭取到達目的地。”
娜沙身手敏捷地跳下車,對著車上還沒有下來的人,大聲地喊著話。
“娜沙小姐,我們那輛車子水箱好像有點兒漏水,我得找地方打桶水給水箱加滿了,不然發動機一會兒就得冒煙兒開鍋!”
技師卡尼斯基諾夫走到娜沙的跟前,不好意思地對她說道。
“怎麼搞的?我不是早就囑咐過你們了嗎?汽車挖掘器材跟武器都要檢查妥當。”
娜沙有些不高興地看著技師卡尼斯基諾夫的臉說道。
“對不起,小姐!我馬上就去打水,然後修好水箱,保證不會耽誤我們行程的。”
卡尼斯基諾夫低頭說道。
“好吧!快去吧,幹完了和我們一起吃飯。”
娜沙說完話,就轉身向飯店老板走了過去。
“破車真該死......”
技師卡尼斯基諾夫小聲嘟囔著,從車廂裏拿出水桶,去了遠處山窪兒裏邊找水。
“老板您好啊!您這裏有什麼好吃的呀?有的話,就趕快全都拿出來吧,我們都餓了!”
娜沙笑著走近老板問道。
“有,有,有......”
老板看著這個走到自己麵前,用流利中國話和自己講話的外國女孩,很是驚訝,他一時竟然回答不上來。
“哈哈,老板你這裏好吃的東西還真不少啊!”
娜沙走到飯店裏麵,打開火上燒著的大鍋的鍋蓋,看著鍋裏麵煮著的排骨和大肉塊兒,笑著對老人說道。
“哦哦,這是我今天早上殺的豬,一直煮著,現在可以吃了,裏麵放了很多種秘製調料,味道很香濃,不信的話,你可以嚐嚐。”
老板也對著她笑著回答道。
“是嗎?那我就先試試。”
娜沙聽了老人的話後,先是聞了聞,然後馬上用勺子盛出來一塊兒排骨,高高興興地吃了起來。
“饞嘴貓又在偷吃什麼好吃的呐?”
阿廖沙她背後走過來,看著她的吃相,哈哈大笑著說道。
“嗯嗯,真的非常好吃!你也嚐嚐阿廖沙。”
娜沙一邊嚼著,一邊用手指著鍋子對哥哥說道。
“看著就應該很好吃,大家都過來吃東西了。”
阿廖沙轉身對著已經下車開始抽煙休息的眾人高聲喊道。
眾人聽見了他的喊聲,一下子都聚攏而來。隨隊的翻譯姬雲海和向導敬餘扶也相跟著一塊兒走了過來。
“你這裏還有什麼吃的?我們人多,怕你做的這點兒燉肉不夠啊。”
翻譯姬雲海一屁股坐到長椅上,懶洋洋地抬起頭,對小店兒老板問道。
“有,還有包子跟饅頭小鹹菜,我馬上再給你們做幾個小炒上點燒酒,您放心,絕對夠你們這些人吃飽吃好。”
老板邊說話,邊馬上動手給他們上菜和添加碗筷。
由於人比較多,小飯棚裏麵坐不下,很多人就直接或坐或蹲在地上端著碗開始了吃喝。
娜沙和阿廖沙為了保證這次尋寶能馬到功成,他們經過認真仔細地商量後,帶上了他們遠東俱樂部裏身手槍法都很不錯的二十幾個兄弟,再加上他們公司裏負責搬運的十幾個有經驗的工人,可謂是傾巢而出,勢在必得了。看著這麼一大幫子人在自己的路邊小店用飯,老板一麵炒著菜,一麵笑嗬嗬地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看來今天他是賺到了。
“負責開車的人,一個也不許喝酒,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就上路了,要是想喝酒的話,等晚上到了地方,你們再好好喝點兒。”
阿廖沙站起身,查看著手下吃飯喝酒的情況,一臉嚴肅地對大家說道。
“得嘞!您幾位客官的炒菜好了,請慢用。”
老板說話的功夫兒,就把幾碟炒菜做好端上了桌子。
“老敬大哥,你說這次能成?上回那次去獅嶺山找古劍洞,可就沒沒找到!”
翻譯姬雲海壓低了聲音,附在向導敬餘扶的耳朵根子上問他道。
“能不能成,那就得看天意了,世間萬事的結果,全都是天注定,天定下的最大,誰能拗過天去。”
敬餘扶也壓低嗓子回答他道。
“咱們這是到了哪裏了?我怎麼看這山裏都是一個模樣?”
姬雲海嘴裏嚼著包子,語音含混地問道。
“山裏景色都差不多,咱們一會兒過了前麵嶺,就是銀七台,再翻過了銀七台前麵的金七台,就離我們要到的八連城姑婆墳不遠了。”
敬餘扶抿了一口酒碗裏的燒酒,看著遠山的山尖兒說道。
“我以前倒是聽說過什麼銀七台跟金七台的,但是弄不懂它們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問了很多人,他們也都是說法不一,沒個準實可信的。”
姬雲海看著一直空嘴不吃菜喝酒的敬餘扶好奇地請教到。
“嗯,關於它們的傳說倒是很多,我也聽說過,但都是些不著邊兒的胡說八道。我聽這山裏木幫裏的木把頭說過這事兒。”
敬餘扶放下酒碗,點上一支煙卷後說道。
“嗯......”
姬雲海用鼻子嗯了一聲,等著敬餘扶的下文。他知道敬餘扶年青的時候,在這大山裏的木幫裏麵做過砍樹運木料的活兒,這山裏麵的講究跟說道兒,他知道的很多——門兒清得很。
“這金銀七台其實是明朝時候一個六扇門三法司衙門裏的大內高手叫丁越的人,他把他得到的金銀財寶全到藏在了這兩座山中,因此而得名,根本不是他們說的什麼山裏有金銀礦,或者玉皇大帝把他身邊兩個金銀蠟台丟在了這兩座山上而得名的誤傳。”
敬餘扶說著話,有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噢噢,原來是這樣。老敬,你怎麼光喝酒不吃菜呀?”
姬雲海看著敬餘扶手裏的酒碗,不解地問他道。
“習慣了,吃菜的話,這燒酒的醇香味兒跟衝勁兒,就給衝淡了,可惜了了不是?!”
敬餘扶“吧嗒吧嗒”嘴角,微笑著說道。
山溝裏草木很茂盛,技師卡尼斯基諾夫循著流水聲一路走去。
不遠的一處岩石壁下,一道清澈的泉水汩汩流淌而過。他高興地連忙跑過去,把水桶按在泉水裏,他看著桶裏的水逐漸滿溢而出,就起身準備回去大路上,突然他感到了四周的異樣。剛剛還是風吹樹搖,鳥鳴猿啼,忽然一下子都沒了聲息,樹林裏變得異常的肅穆安靜。卡尼斯基諾夫警覺地站起身,站在原地沒有馬上移動,他用眼睛快速遞向四周查看,兩隻耳朵也警惕地豎了起來。這時,他身後不遠處的草叢裏傳出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著聲音還伴著一陣刺鼻的騷腥氣味兒。卡尼斯基諾夫慢慢轉回身,他看見了一匹體長身高無比的狼,而且狼的毛色火紅如燃燒著的木碳般耀眼,狼眼也紅的像要滴出鮮血,和整個身體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它的四隻腳爪,它們是完全墨黑,遠遠看上去,就像是紅狼穿著的極不相稱的四隻黑色的靴子,這使得卡尼斯基諾夫馬上聯想到了死神。卡尼斯基諾夫害怕的看見了狼的嘴裏叼著一條人的手臂。那條手臂已經有些腐爛,微微彎曲的手指,指甲都已經脫落不見;手臂的外皮上麵沾著很多向外努力爬行肥大油亮的蛆蟲,手臂上的斷口處露出來的骨肉,已經呈現黑灰中泛綠的顏色。紅狼看著卡尼斯基諾夫,若無其事地慢慢地在草叢裏趴了下來,它看著卡尼斯基諾夫的眼睛像是在對著他詭異微笑。卡尼斯基諾夫感到渾身一陣發冷顫抖,他的手腳已經不聽使喚。他感到那狼的眼神裏好像有一種可以催人入眠的力量,這種力量使他頭腦發暈昏昏欲睡。卡尼斯基諾夫努力不去看紅狼那有魔力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睛好像被定住鎖死了一樣,隻能不自覺地盯視著狼的血色眼睛,隨後,他一陣眩暈抽搐,重重地摔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娜沙吃完了飯,看了一下,打水的卡尼斯基諾夫還不見回來,她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煙鬥,你馬上拿上你的步槍,去看看技師卡尼斯基諾夫跑到哪裏去了?怎麼打桶水去了半天,還不回來?”
娜沙對正在大口吞吃肉塊的大塊頭兒煙鬥命令道。
“是,小姐。”
煙鬥聽了娜沙的命令,馬上放下手裏的食物,把油乎乎的大手,在褲子上擦了擦,從車上拿下步槍跟子彈帶,向著剛才卡尼斯基諾夫進入樹林的方向快步走去。
煙鬥走進了樹林深處,尋找了半天,才在山泉那裏找到了已經昏厥在地的卡尼斯基諾夫。
“這個混蛋,你這是跑到這裏打水來了,還是睡大覺來了。”
煙鬥生氣地走上前去,對著躺在地上的卡尼斯基諾夫身上,狠狠地踢了幾腳。
“你個死豬,還他媽睡,洗個臉,給我滾起來吧!”
踢幾腳,煙鬥看著他沒有醒過來的意思,就氣呼呼地拿起卡尼斯基諾夫身邊裝滿冰涼泉水的水桶,兜頭蓋臉地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