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長得真俊,你叫什麼來著?”
龍成鳴的大姨看著老丫頭笑著開口問道。
“我叫江靜秋。”
“江鐵球?好好的一個女孩子,你爸你媽怎麼給你起了這麼個難聽的名字。”
龍成鳴的大姨用奇怪不解的腔調說道。
“嗬嗬,大姨,我不叫江鐵球,我叫江靜秋。”
“孩子啊,你跟我姐她說也沒用,就算她這會兒聽清楚了,一會兒就又忘到腦後去了。”
龍母笑嗬嗬地對老丫頭說道。
“嗬嗬嗬嗬,大姨她老人家很幽默風趣。”
老丫頭看著龍成鳴的大大姨笑著說道。
“孩子你剛才說什麼?什麼油什麼磨?你說的是小磨香油?”
大姨把她的耳朵對著老丫頭問道。
“姐,你就別在這裏跟我們倆打岔了,你讓我們娘倆好好說會兒話行不行?!”
龍成鳴的母親有些著急地大聲對著姐姐喊道。
“嗬嗬,大娘今天太晚了,我得走了,你家有沒有紙筆?我想給成鳴留封信。”
老丫頭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開口對一直拉著他手不放的龍母問道。
“我們兩個老婆子不識字,這屋裏沒有,我到成鳴屋子裏給你拿去,這怎麼才來就急著回去?”
話畢,老太太就去了龍成鳴的屋裏給他拿來了紙筆。
“沒事兒的大娘,過幾天老丫頭還來看您和我大姨呐。”
“那就好,常來就好。”
老丫頭知道她們不識字,就大膽地當著她們的麵,展開信紙刷刷點點,不一會兒就寫完了信。
老丫頭把信交給龍成鳴的母親後出門離開。
“再來呀江姑娘!”
龍母站在院門口對著遠去的老丫頭大聲地喊道。
“這麼好看的姑娘怎麼起了個江鐵球這麼不文雅的名字?這孩子的老爹一定是做鐵器買賣的。”
龍成鳴大姨站在妹妹生後小聲地嘟嚷著說道。
八仙酒樓房簷兒下麵掛著的紅色宮燈,此時都已經點亮,照得酒樓大門口處一片紅色光暈,十分惹眼好看。
龍成鳴四人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他們兄弟之間說了很多掏心掏肺真誠義氣的話。
“三墩兒你說你這是幹的什麼活呀?送個菜都能把菜給我送丟了!龍探長他們馬上就喝完了,你讓我怎麼跟人家解釋?”
老板陳貴正在後廚狠狠地訓斥那個給龍探長家送菜的小夥計三墩兒。
“對不起老板,我也不知道是誰把我打昏了搶走了我的菜,連我這個小夥計送的菜都搶,這算哪門子的事兒啊......”
小夥計三墩兒低著頭哭喪著臉對老板說道。
“現在你跟我怕說這些廢話還有什麼用,還不趕緊跟人家龍探長再重新做一份兒去呀!氣死我了,八仙樓的招牌早早晚晚砸在你們這些廢物的手裏。”
陳貴急頭白臉地對三墩兒喊道。
“那龍探長一會兒要是怪罪起來......?”
三墩一想到這些就急得哭了出來。
“我是老板,我不頂著誰頂著?三墩兒你快去告訴後廚趕緊做,再加上幾個好菜送給人家算是賠禮,快去快去,我看著你我就鬧心堵眼睛。”
陳貴跳著腳對三墩兒嚷嚷道。
龍成鳴他們酒醉飯飽,準備結賬離開。
“龍探長,今天你們幾位的酒錢算我的——我請你們。”
陳貴陪著笑臉對龍成鳴他們說道。
“那怎麼行?哪有吃飯喝酒不給錢的。再說你開飯店是為了賺錢,哪有讓你請客的道理,我們無功不受祿。”
龍成鳴從來都是這樣清楚算賬明白做事兒,他當探長這麼多年,還沒有隨便占過誰的便宜,這也是龍成鳴做人的一貫底線跟原則。
“您看為了保一方平安,辦案你們很是辛苦,我們做老百姓的能夠安居樂業不全靠你們了,這也算是我的一點兒感謝之意吧,區區一頓酒飯不成敬意,陳貴還望龍探長不要記掛在心!”
陳貴話說很圓滑。
“保民守土那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一碼歸一碼,酒錢我是一定要給,你的心意我們兄弟都領了,多少錢?我們算賬好回去了。”
龍成鳴態度堅決。
“實在是對不住您了龍探長,剛才來咱們八仙樓吃飯的客人多,結果小夥計一忙活兒,這把您吩咐給老太太送的菜給耽誤了,懇請您能原諒!酒錢您一定要給我就先謝謝您照顧小人——我接著了,但是您要的這些菜我就不能再收您的錢了,算是給您賠罪了。我這還吩咐後廚多給您做了幾道本店的招牌菜,請老太太賞臉品嚐,老太太吃好了我再做了給您送家去。”
陳貴看龍成鳴實在是不給他這次機會,就紅著臉對他解釋著說。陳貴一麵說話,一麵偷眼觀察著龍成鳴的臉色,他見龍成鳴沒有生氣發火,他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兒。
葛大明白,李油條,程老炮三個兄弟說什麼也沒讓龍成鳴付了酒錢,他們搶著把酒飯錢算完了賬,四個人一同相扶著晃晃悠悠地出了八仙樓。
龍成鳴說什麼也不用送,說他自己想一個人慢慢走回去。三個兄弟知道他想一個人靜靜,最後也就不再堅持,四個人在八仙樓門前告別,各自歸家。
龍成鳴一個人走在夜色濃厚的街上,夜風吹著他酒熱通紅的臉頰上十分得清爽愜意,飲酒後的超脫快樂感,使他暫時忘記了稅銀大劫案帶給他的壓力與苦惱。
一麵街的小路上沒有了行人,不遠的河水“嘩嘩”地流淌,河水在月光下發出銀子般的閃光。白樺林變得黑壓壓的一片隨風搖動的影子,不知道是什麼鳥,在黑暗的樹林中發出“咕咕嘎嘎”的怪叫聲。
龍成鳴感到身上酒熱發燥,他索性解開了上衣的紐扣,讓夜風吹涼了胸膛。龍成鳴看看小路上四下無人,他就借著酒勁兒大聲放肆地唱了一段兒——“大雪飄,撲人麵,俺林衝自被奸佞陷害,流困滄州,在這牢城營中,充當一名軍卒,看守大軍草料。唉!思想往事,怎不叫人痛恨!一劍防身走天下,管他南溟北極......”
由於喝了太多酒的緣故,他的聲音很是沙啞蒼涼,唱腔拌合了樹葉的聲響,聽了不免叫人有一絲絲地傷神歎怨之感。
就在龍成鳴唱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醉眼模糊地看到了小路的盡頭好像站著一個人,由於天晚,再加上酒勁兒上湧衝喉,龍成鳴停下腳步忍著想要嘔吐的念頭,舉目仔細地打量著前方站著的那個人影。
影子影影焯焯看得不太清楚,龍成鳴也是膽大無懼,他向著那影子快走了幾步,想一看究竟。那個影子好像是一片樹葉一樣,輕飄飄地向著河岸飄去。
“是我酒喝多了,一時眼花看走了眼?”
龍成鳴心裏暗暗泛起了嘀咕。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那銀白色身影悠悠地說著話。
那聲音曼妙悠長,如同戲台上青衣動情的吟誦,隨後影子輕靈靈地飄到河沿亂石堆旁站了下來,月光下,龍成鳴看得真實明了,那個影子是個身穿亮銀色旗袍長發及肩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