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病蟲害沒有除蟲劑就不行。可是用了除蟲劑這洋蔥就會從裏到外腐爛,不能儲存長的時間。我看沒有別的辦法了。”父親有點失望地看著一大片洋蔥地說。我坐在杏樹下的凳子上,看了一眼麵前的洋蔥,突然覺得自己很饞,由於我本身病的情況,醫生在我出院時特意交代,我不能吃太鹹的食物,吃東西要盡量的清淡,在家裏吃飯,母親和甄琴總是做得很清淡,於是辣椒湯就成了我最理想的美食,甄琴會隔幾天就用酸醋煮朝天椒湯讓我喝,酸醋有軟化血管之功效,辣椒油明目醒腦之功。所以我隔上幾日就讓甄琴給我煮酸醋朝天椒湯我喝。
那天下午,甄琴把煮好的酸醋朝天椒湯端到打穀場的桌子上來,我喝了一口,天氣太熱,身體隨著湯裏麵又酸又辣的味道除了一身的汗,本來我是想把碗裏的湯倒在打穀場上的,但是我看了一眼杏樹上麵堅硬的陽光,我想還喝一口。父親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地裏的洋蔥莫不失望地道:“高寒,我看這能這樣了,不用除蟲劑,這洋蔥上麵的蟲子是沒有辦法除掉的。我們養牛養羊來慢慢地償還那個津生川西的錢吧。雖然慢一點,我想我們可以還清的。明天我就把這些洋蔥鏟掉,現在再種一茬大白菜還來的及,今年冬天我打算再儲藏些白菜,蘿卜,西紅柿,我們高價賣給那些去雲城的蔬菜收購商,我們這個儲藏窖能儲藏幾十噸乃至上百噸蔬菜,用不了幾年我們的債務就能還的差不多。從今年開始我們擴大我們的羊群,你媽現在已經開始擴大雞群了。我看她又把幾百隻雞蛋放進雞窩裏開始孵化了。你倆不用愁,有你們的爸爸在,就能把那些債務還清的。其實有時候,我們不能太死腦經,不能把思維固定到一個模式中,自己把自己帶進死胡同,換一種想法去做一些我們能做到的事情。我們不能固執地盯在一件並不能實現的事情上。”父親說我把碗裏剩下的酸醋朝天椒湯狠狠地潑到地裏的洋蔥上。我們準備回到前院去,就像父親說的那樣,我們何必那麼固執在同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上死磕到底。我們可以想別的方法掙錢。
父親已經走到了後院門口,甄琴接過我手裏的碗,看了一眼被我潑過酸醋朝天椒湯的洋蔥,我扶著椅子慢慢站起來,準備回到前院去,甄琴站在原地看著洋蔥慢慢地蹲下去,她突然高興地大叫起來“爸你過來看。”都已經走進後院門的父親又轉身出來朝我們問道:“怎麼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隻是看著甄琴,甄琴蹲在洋蔥地裏不停地叫父親,“爸你快過來看看,這裏的蟲子都死了。”父親又重新返回到地裏,他順著甄琴的手指看地裏的洋蔥,父親一邊看著一邊自言自語:“就是啊蟲子都死了,你剛才做了什麼這些蟲子就都死了。”父親問甄琴。
“剛才高寒哥把喝剩的酸醋朝天椒湯倒在洋蔥上,這裏的蟲子就都死了,高寒哥我們可以把洋蔥的病蟲害治掉了。嗬嗬,”甄琴看著我高興地說。
“甄琴家裏還有沒有酸醋朝天椒湯?”父親看著那些洋蔥上死掉的蟲子問甄琴。“有,還有很多,就在廚房的鍋裏。”甄琴說。
父親聽甄琴說完提著桌子邊的噴霧器徑直去了前院,過了一會兒,父親身上背著噴霧器笑嘻嘻地從院子裏出來,他走到洋蔥地裏一邊在洋蔥上噴灑酸醋朝天椒湯,一邊自言自語道:“反正我也沒有指望你們給我帶來經濟效益,如果明天還是病蟲一片,我就鏟掉你們種大白菜。那個下午父親噴完了那片洋蔥地的一半,我們度過了一個戰戰兢兢的下午。”
我們期盼著我們能成功,又害怕第二天早上我們的洋蔥地裏還是一片病蟲害。要是那樣我們隻能放棄,考慮別的出路。
那天晚上。我想到了津生川西那堅定不移的眼神,以及對我充滿信心的表情。以及他那句有點令人感動的話:高寒君,我相信你們中國人的智慧,你不會讓我失望的。甄琴甚至都不敢和我多說話,她哄著高尚睡去,然會拍了拍我的肩膀給我脫掉衣服,蓋上被子輕輕地說:“高寒哥睡吧,相信神會保佑我們的,我們一定能成功。”甄琴說話的聲音很小很輕柔,她惟恐自己的聲音驚嚇到神,毀了我們今天發現的有可能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