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九月一號,學校開學。
早上四點我起床出門,和王強騎著三輪車在尖沙區的馬路上飆車,最終我抵不過王強,王強騎著三輪車像風一樣進入菜市,而我才剛到門口。王強在前麵哈哈笑著大叫“今天的早飯有著落了。”
這是我和王強每天的必修科目早上賽三輪車,看誰先進菜市場輸家請客吃牛肉拉麵。
由於我們每天的出菜量大。我們就在同一家批發門店進菜,他給我們最低的菜價,我們還可以隨時拉菜,記賬到月底才結賬。
此時學校後門的餐館基本都讓我們進菜,甄琴很和諧地和餐館的老板簽訂了進菜合同,我和王強每天隻負責把菜送給餐館並讓老板簽字,甄琴到月底去餐館結賬。
早上我把菜送完,今天各個餐館的進菜量成倍地增加了。我把一筐青菜搬到一家餐館的操作間問老板“今天怎麼一下子要這麼多的菜。”
“以後會更多,今天開學,學生來了吃飯的人也就多了。”老板道。
我和王強送完菜,我倆坐在三輪車上一邊休息一邊抽煙,突然一輛桑塔拉小轎車開過來,顯然我們擋住了他的路,車停到我們旁邊從車窗裏探出一個男性的頭他對著我和王強道:“老鄉,麻煩讓個路。”
我轉身看見車的後座上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和一個紮著馬尾發型的漂亮女生。
我和王強騎著三輪車慢慢地走過來,在我們走的瞬間我從輕輕地小轎車的馬達聲中聽見:楠楠,你看不好好學習,就會像這些農村來的孩子一樣隻能在這大城市裏做苦力。可是你是女孩子你連力氣都沒有的。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要想生活過的好一點,你就得付出努力,沒有人能輕輕鬆鬆地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都要付出代價的。
一個父親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讓我精神倍增,我已經開始,並且已經在路上了。早上八點,我和王強把菜拉到菜市場,甄琴早就泡好茶,我和王強蹲在地上一邊喝水一邊抽煙。
“高寒哥,我把你的衣服都放在床上了,你快回去洗個澡,去報到吧。”
我站在經濟管理係教學大樓門口,看報欄裏麵新生報名的流程,在報名費用一欄裏麵我看見學費是兩千九百元,住宿費八百元,教材費三百元,並先在財務處交完各種費用才可以到西所在的班主任那裏注冊。
罷了,先把錢拿來,就像黑社會一樣,有錢什麼事都好說,沒錢你就站在門外。這算是北方經濟大學給我上的第一堂課,形象生動並對我的人生具有深刻的影響。
在財務處,我看著鐵柵欄裏頭坐著一排生硬的臉,嚴肅而刻薄。我排在隊伍的中間,輪到我,我對裏麵收錢的人說:“老師,我是從農村來的,我們家很窮,我們在這兒有個親戚,我不住在學校不交住宿費行不行?”“不行。這是學校的規定,”從鐵柵欄裏麵蹦出來一句恨無人性的話。
“他的條件真很苦,我今天早上都看見他踏三輪車給人家送菜賺錢,老師你們就不要收他的住宿費了,讓他住在他的親戚家好了。”我轉身看見早上車裏坐的那個女孩。
“那我們家在雲城的也要住宿嗎?我是市委王書記的秘書李子善。”那女孩的父親問。
“哦,原來李秘書長,你來送誰?您打個電話過來就可以了,何必要親自跑一趟。”柵欄裏麵屈膝恭背地說。
“我是來送女兒的”那女孩的父親道。
此時從鐵柵欄裏出來一位禿頂的中年男人,他上前握著那個李秘書長的手道:“不知道李秘書長光臨,我是北方經濟大學財務處的處長,您的女兒可以不住校,這住宿費自然也就不交了。這是我們工作的疏忽,還請李秘書長海涵。”
“是不是,我也可以不交嗎?”我說。
“不行,學校有規定,在校學生必須住校。”兩個世界的答案,兩個世界的麵孔。那個自稱是處長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