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還未亮,戴言便帶著幾個小子回來了。
“還知道回來!?”周玉年橫眉冷對:“大小姐對你們不薄,怎麼出了事連人影都找不著?你也不怕大小姐出點兒意外?”
戴言笑的從容:“搶親那羅鍋不在咱們手上麼?拿他當人質,怕什麼?大小姐不會傻到放著個人質不挾持,眼睜睜看著自己人吃虧。”
周玉年無語,心道,這戴言還真是了解夏湘。
戴言想了想,又笑道:“或許,不用挾持人質……她總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她敢讓我離了莊子,就一定有把握保全她自己,保全這莊子。”
兩人聊了會兒,周玉年將戴言走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戴言將夏湘吩咐他的事也告訴了周玉年,兩人相視一笑。
有夏湘在,還真是省心。
夏湘聽說戴言回來了,便張羅著讓廚房將粥和包子都熱了,給戴言、石南和另三個小子送去。
瞧著寅時已過,夏湘也沒了困意,吃了點兒東西便坐在錦杌上望著窗外。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終於響起了叩門聲。
夏湘連忙起身,跑去花廳,讓周玉年將張員外和肥婆娘身上的繩子給解了。
肥婆娘正睡的口水直流,被周玉年吵醒,瞧見夏湘雙眼明亮地站在那裏,一時恨得牙癢癢,脫口就罵道:“你個小婊.子,賤.貨,小騷蹄子,小小年紀就敢翻天了!你是急不可待給人做小還是咋的,我看你是等不及讓我兒子睡了你個小浪貨!”
夏湘盯著肥婆娘,眯起了眼,不惱不怒,不喜不憂。
肥婆娘罵起來沒完,戴言倚在門口,眼底越發陰寒。周玉年實在聽不下去了,就要動手,夏湘卻搖了搖頭:“讓她罵……”
這時,戴言身後傳來一聲爆嗬:“大膽!”
眾人望向門外,瞧見李毅滿臉怒火站在門外,頂著兩個黑眼圈,衣衫有些淩亂。木頭跟在他身後,表情看不出喜怒,眉頭卻蹙了起來。
夏湘微微一愣,他怎麼來了?
可轉念一想,也不奇怪。
戴言帶人去京都放了消息,李毅交友甚廣,這種事必然會傳到他耳朵裏。隻是……原以為世子對自己早斷了念想,結果……瞧這形狀,瞧他火急火燎趕了來,夏湘心裏一陣別扭。雖然想仗勢欺人,卻從沒想要仗這世子爺的勢。
隻是,未等夏湘開口,李毅便將怒火撒到了戴言的身上:“你長了一雙狗眼,就為了看著你家大小姐被人羞辱?”
戴言眼底寒意陡增,周玉年驀地衝到他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頭。
李毅徑直走到肥婆娘身邊,一腳踹過去,怒不可遏地罵道:“老****,你****了?!”說著又一腳踹了過去。
肥婆娘“哎呦哎呦”直叫喚,張員外一把拉住李毅的胳膊:“你是哪家的小兔崽子,敢在老子麵前撒野!”
木頭上前兩步,一拳打在張員外臉上,張員外捂著臉哇哇亂叫,眼角鮮血直流。
夏湘很怕這兩個混世魔王鬧出人命,連忙阻攔:“世子爺,世子爺,我都沒生氣,您怎麼氣成這樣兒?進屋兒也沒喝杯茶,若讓人知道,該說我不懂禮數了。”
張員外和肥婆娘聽了夏湘的話,雙雙愣在那裏,忘了喊疼,忘了罵娘。
世子爺?世子爺?堂堂世子爺對這大小姐如此看重,這大小姐到底什麼來曆?不就開了個館子嗎?說到底一介商人,身份低微,怎麼會攀附上京都柳家,又怎麼會勾搭上皇親貴胄?
“滅他滿門!”李毅像頭發怒的獅子,又踹了張員外一腳,才算消了消氣,坐到一旁的太師椅上。
張員外和肥婆娘麵麵相覷,愣在了當地。
這是真世子還是假世子?不會是這大小姐找個小子冒名頂替的吧?
夏湘有些過意不去,親自遞了茶過去:“世子爺,您何苦跟這些小人置氣?我夏湘又不是什麼善良之輩,能任由他們辱罵,自然會加倍討回來。商人唯利是圖,我夏湘將將兒也算個商人,怎麼會讓自己吃虧呢?您可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就是我的罪過了。”
李毅驀地望向夏湘……
兩人相望,一時無言。
戴言默默掙脫周玉年的手,轉身出了花廳。
隨後的一個時辰裏,花廳一片死寂,隻夏湘偶爾與木頭說上幾句話兒,聊聊寧王府的瑣事,聊聊莊上瑣事……
張員外和肥婆娘越聽越心驚,背上都見了汗。晨風從半開的窗扇吹進來,打的兩人渾身顫抖,一股股的寒意直漫心頭。
大約一個時辰後,夏湘聽到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湘兒……”
夏湘放下手裏的甜白瓷茶盅,笑眯眯地迎了出去。
“祖父,祖父……”夏湘拎著撒花挑線裙,歡歡喜喜撲到祖父懷裏。
祖父瞧見夏湘安然無恙,這才舒了口氣,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芸香朝夏湘福了福:“昨兒富貴聽說了搶親的事兒,便稟了老太爺,老太爺叫了奴婢去問話,奴婢說大小姐安然無恙,老太爺還是不放心,連夜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