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回房,迎春便迎了上來:“大小姐,采蓮姐她娘回來了,奴婢讓她侯在花廳了。您看……”
夏湘點點頭:“讓她等會兒罷,等我把包子和粥吃完再喚她過來。”
“用奴婢去熱熱不?”
夏湘嚐了口粥,搖搖頭:“不冷不熱,剛剛好,不用熱。”說著,一口包子一口粥,吃的津津有味兒。
等吃飽喝足,夏湘順了順氣,倚在床上吩咐迎春:“去,把采蓮娘叫來。”
迎春連忙去了花廳。
不大會兒,采蓮娘便跟在迎春身後進了廂房,近了夏湘才瞧見,采蓮也跟來了。
采蓮受了驚嚇,折騰一天,剛一回莊上,夏湘便讓采蓮去休息了。采蓮藏著心事睡不著,可耐不住身上乏得很,到底還是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直到夏湘帶著周玉年、大姑子她們將鑼鼓敲的震天響,采蓮才醒過來。晃晃悠悠出了屋子,便一頭撞到了她老娘。
采蓮跟著她娘去了花廳,將一整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給她娘聽,說著說著,眼眶就濕了。
采蓮娘知道事情早晚要敗露,便拉著采蓮的手將如何收了張家禮錢,允了張霄去搶親的事兒一五一十告訴了采蓮,還扇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一個勁兒罵自己不是人。
她心裏想的明白,若大小姐當真怪罪下來,能救自己一命的,恐怕隻有這個包子閨女兒了。
采蓮臉色煞白,什麼也沒說,連她娘扇自己嘴巴也沒攔著。
兩人正尷尬著,迎春便來喚采蓮娘去廂房了。
采蓮想了想,還是跟著了,她怕夏湘當真將她娘送去官府,也怕她娘再說出什麼不要臉的話來氣壞了夏湘。
見采蓮跟來了,夏湘板著的小臉兒便有了笑意:“讓你多睡會兒,怎麼這麼大會兒就醒了?”
采蓮上前一步,笑道:“外頭亂成這個樣子,怎麼睡得踏實,那得是多沒心沒肺啊!”說著,便去收拾悶戶櫥上的碗筷。
迎春連忙接過去:“采蓮姐,我收拾就成,您歇著。”
采蓮笑了笑:“那就辛苦妹妹了。”
等迎春端著空碗碟出了屋子,夏湘拉住采蓮的手:“來,坐我這兒來,天兒冷,床上暖和些。”
采蓮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坐到了床上。
“大小姐,我娘……我娘把事兒都跟我說了。”采蓮有些尷尬,實在不好意思開口替她娘求饒,畢竟,她娘做的事兒也戳了她的心窩子。
夏湘點點頭:“我讓你娘把錢拿來了,等天兒亮了,京都來人了,咱們開門把錢還給張家就是。至於你娘……怎麼處置你說了算。我是巴不得你跟她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聽夏湘的口話兒,是沒想把采蓮娘送官府,采蓮和她娘雙雙舒了口氣。
可采蓮娘聽了夏湘後半句話,心裏咯噔一下,若跟采蓮斷絕了關係,老死不相往來,那日後指著誰貼補家用啊?這幾年,收成不好,身子骨不好,兩個兒子又不爭氣,整日裏遊手好閑,若不是采蓮時不時往家裏送點兒銀子,自己這一家子恐怕早就吃不飽穿不暖了。
如今采蓮得了大小姐的青睞,大小姐又是個能賺錢的人精兒,本以為後半輩子指著這女兒不用愁了,不曾想就出了這檔子事兒。
要怪還得怪自己,怎麼就豬油蒙了心,非貪圖張家那點兒錢,********想把閨女兒賣給人做姨娘!
“采蓮啊!”采蓮娘苦著臉,卻說不出別的話兒來,實在是沒臉。
采蓮瞧了眼她娘,淡淡地說道:“全憑大小姐做主,斷絕關係便斷絕。”
夏湘一愣,沒想到采蓮竟強硬了一回。
采蓮娘則“哇”地一聲就哭了:“采蓮啊,娘犯了錯兒娘知道,可你也不能這麼狠心,跟我斷絕母女情分啊!咋說你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咋能說扔下我就扔下我呢?娘給你道歉成不,磕頭成不?”
說著,采蓮娘便跪在地上朝著采蓮一下一下地磕起頭來。
采蓮終於受不了了,正要站起來扶她娘,夏湘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輕輕搖了搖頭。采蓮蹙了下眉頭,沒有動。
采蓮娘磕了幾個頭,見閨女兒沒什麼反應,便不再磕了,抬起頭巴巴兒地望向采蓮,心道,這閨女兒平日裏性子軟的包子一樣,怎麼今兒變得這麼……冷血無情?
“你起來罷,以後采蓮認不認你這個娘,就看你怎麼做了!”夏湘捏緊采蓮的手,能感受到采蓮微微的顫抖。
采蓮娘一聽,連聲應道:“往後……往後奴婢一定好好對采蓮,不敢再有半點兒邪門歪道壞心思。”
她畢竟是采蓮的娘,夏湘不會真的逼采蓮跟她斷了母女關係,隻是……這種人必須要嚇唬嚇唬,震懾震懾,否則,不定日後還能鬧出什麼幺蛾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