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生至痛(四)(2 / 2)

鄭司楚哪還有心思聽他嘮叨什麼醫術,急道:“齊大夫,你說,到底怎麼樣了?”

齊大夫看了看鄭夫人,忽然向鄭司楚深深一躬,道:“恕小犬無能。”

鄭司楚被他說得莫名其妙,心想母親的傷情關他兒子什麼事?還沒問,齊大夫已道:“金針渡劫,本要陰陽相合。以陰陽針齊下,如此連下十四針,方有奇驗。”

鄭司楚根本不懂什麼陰陽針,問道:“齊大夫,你剛才用的不是陰陽針麼?”

“陰陽針,本要兩針齊下,一用陽力,一用陰力。隻是老朽無能,自幼未能習成一心二用之能,因此從來都是先陰後陽,一針當兩針用。隻是鄭夫人這回的病來得太過突然,她的身體已極為虛弱,老朽下第一針時便覺她經不起這陰陽交加,所以隻怕……”

鄭司楚心一沉,問道:“齊大夫,你一個人下不了陰陽針是吧?”

齊大夫點了點頭:“若有一人相助,我二人一以陰力一以陽力,同時下針……唉,本來老朽一直督促小犬學好醫術,可他自幼不喜此道,天賦也是有限,學得馬馬虎虎,陰陽針更是未能入門。”

鄭司楚心頭更是沉重。齊大夫自承學藝不精,可他已是五羊城第一名醫,旁人還有什麼辦法?但一聽齊大夫說若有一人相助,也可以下這陰陽針,他又生希望,問道:“令郎未能學成,旁人難道也沒有一個會的麼?”

齊大夫眼裏閃爍了一下,低聲道:“鄭將軍,這金針渡劫乃是法統流傳下來的至高醫術,老朽識見淺陋,隻聽聞國醫院的葉副院長亦能此技。隻是,”

齊大夫話並沒有說完。國醫院副院長葉台年事已高,而且遠在霧雲城,根本不可能來五羊城的,齊大夫這話說了等於沒說。鄭司楚隻覺天旋地轉,低低道:“難道,再沒辦法了?”

齊大夫歎了口氣道:“藥醫不死病,起死回生,那是不可能的,隻能看鄭夫人的造化了。鄭將軍,老朽之力已盡,還請鄭將軍處置。”

先前鄭司楚還真有將齊大夫砍了的心,但齊大夫已說得這般明白,接下來隻能看母親能不能挺過這一劫。他頹然道:“我知道了,多謝齊大夫。”

齊大夫說出來時,真有點怕眼前這少年一氣之下不顧一切,但身為醫者,言不能諱,他壯著膽子才說出來。見鄭司楚心情也平靜了些,他道:“不過鄭將軍你也別太擔心,令堂吉人天相,定能渡過此劫。”

鄭司楚隻覺心頭一片冰涼,隻是道:“是,多謝齊大夫吉言。”他說了這一句,轉身便回到床前跪下,拉住母親的手,眼裏已有淚水湧出。他根本沒想到,這回回五羊城,竟是與母親見最後一麵。此時看著母親的麵容,腦海中來來去去,盡是很久以前在母親身邊的事。那些事他以為全都早已忘記了,可現在卻紛至遝來,盡湧心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鄭司楚聽得身後紫蓼輕聲道:“司楚。”他回過頭,隻見陳虛心一家還有申芷馨都站在他身後,申芷馨雙眼亦顯紅腫,隻怕方才已痛哭了一場。他也不站起來,隻是道:“姨媽,讓我再陪陪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