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樂逢知音(三)(1 / 2)

鄧小姐又是抿嘴一笑道:“林先生,家母本來也要前來為林先生道賀,隻是今日突有要事,未能成行,還望林先生海涵。”她說著,從傅雁書手中接過一個盒子道:“區區薄禮,還請林先生笑納。”

林先生接了過來,歎道:“鄧小姐能來,便是給林某天大的麵子,還要夫人破費,真是情何以堪。鄧小姐,請入席吧。”

林先生說著,向首席一引。鄧小姐見給她準備的是首席,卻轉向苗進和道:“苗伯伯,您請。”

如果是可娜夫人親來,苗進和自然要屈居次席。但來的是鄧小姐,他嘴上不說,心裏自然隱隱不快。但見鄧小姐如此溫文有禮,他心裏的不快登時化為烏有,笑道:“鄧小姐,您是代表令堂而來,苗某豈敢。”

鄧小姐道:“苗伯伯,您是尊長,小女子怎敢僭越,苗伯伯請。”

苗進和見她定然不肯坐首席,心想除了自己也沒人能坐首席了,便不推辭。鄧小姐又朝傅雁書道:“哥哥,你也坐吧。”

傅雁書淡淡一笑道:“我又不會琵琶,你坐吧,我隻是陪你來的。”說罷,便在下手位鄭司楚邊上坐下了。位置本來都按排好了,上手位除了苗進和,留著兩個位置,現在傅雁書坐到了下手位,旁人也隻好依次上移一位。林先生對傅雁書客氣了兩句,見傅雁書坐下後淵停嶽峙,看樣子是不會動了,也隻好做罷。

一幹人坐下,林先生道:“鄧小姐,今晚您能賞光,真是太好不過了。我那班樂手有兩位琵琶名手指點,真是運氣不淺。”

王真川心裏其實甚是尷尬。他自命在東平城裏,琵琶一道少有人能與己匹敵,但當初宣鳴雷隨鄧滄瀾來後,硬生生將他這“東平琵琶第一名手”的位置給奪了去。現在宣鳴雷一走,又來了個鄧小姐。他心裏不適,幹笑著道:“林公謬矣。鄧小姐乃是曹善才高足,在鄧小姐麵前,真川豈敢稱得上名手二字。”

鄭司楚聽王真川這般一說,身旁的傅雁書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暗笑,忖道:“你是聽得王真川話裏有刺,就給自己師妹抱不平麼?”可心底不知為什麼對傅雁書有一絲嫉妒。傅雁書和鄧小姐一進來,便如一對璧人,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二人身上了。如果父親還在國務卿任上,現在自己定然會是座上諸人爭相溜須拍馬的對像,便是這鄧小姐也要對自己另眼相看。但現在,所有人都似乎當自己不存在。傅雁書雖然就坐在自己邊上,卻連正眼都沒看自己。不過,他心底的不快卻並不是因為旁人看輕自己,而是……而是因為這鄧小姐。

鄧帥也許,有意招傅雁書為婿吧?所以這一次本來是鄧小姐母女前來,結果卻是讓傅雁書陪她來了。不知為什麼,想到此處鄭司楚心底就有種刺痛的感覺。他有點捉狹地向傅雁書拱手道:“傅將軍,久聞大名,在下施正,先敬傅將軍一杯。”

傅雁書見身邊坐了個貌不驚人,一身商人打扮的漢子,本來毫不在意,沒想到這商人倒先向自己打招呼。他倒也禮數不缺,還了一禮道:“施先生是……”

林先生見他們說上了,在一旁道:“傅將軍,施先生乃是蔣夫人的外甥,也是位音律好手。”

傅雁書一怔:“蔣夫人?”他是軍人,也並不怎麼好音律,當真沒聽過蔣夫人之名。鄧小姐卻在一邊道:“施先生是昔年花月春蔣夫人的親屬?”

林先生道:“然也。”他自覺請到了花月春的外甥,當真了不起。鄧小姐聞言,卻向鄭司楚行了一禮道:“真是失敬。施先生,蔣夫人可好?”

鄭司楚忙站起來還禮道:“鄧小姐托福,家姨母現在身子康健,隻是雙目失明已久,久不出門了。”

傅雁書聽得鄭司楚談吐倒也不俗,心想這個商人麵目多少有點可憎,言語倒也並不如何無味,對他觀感也好了一點,便道:“原來是蔣夫人之甥,雁書失敬了。”

林先生又給他二人引見了諸人。苗進和與他倆本就認識,宋成錫和侯功山他雖不認得,鄧小姐卻認得他們,真正的生客隻有鄭司楚。寒暄了兩句,下人已送上酒菜,林先生道:“鄧小姐,現在可要讓樂班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