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樹胡同和外麵完全不同,十分清靜,連一個人都沒有。顧清隨拐了個彎,知道身前身後都沒有人,已走到第七號門前,順手一推。門隻是虛掩的,他一推門,便已走了進去。甫一進門,門邊有人已極快地過來掩上了門,隻是用手一指。
這榆樹胡同第七號,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小宅院。顧清隨進了內室,裏麵隻點了一盞油燈,有個人正獨坐在桌前自斟自飲,一見顧清隨進來,這人起身迎上前來低聲道:“清公。”
這人正是屈木出。顧清隨向他拱拱手道:“屈木出兄。”
屈木出淡淡一笑道:“清公,請坐。”
顧清隨坐了下來道:“謀劃如何了?”
“萬事俱備。”
屈木出仍是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手,從內室中又走出一人。一見此人,顧清隨一下睜大了眼。這個出來的人,竟然生得和屈木出一模一樣,連衣著都一般無二。他怔了怔道:“屈木出兄,這是令弟麼?”
在顧清隨想來,屈木出一定是有個孿生兄弟。但屈木出卻搖了搖頭道:“家母兄生了我一個,這位是明安兄。”
顧清隨更是怔忡。這個名叫明安的人,怎麼會和屈木出如此相似?還不待他問,這明安已走上前來,向顧清隨躬身一禮道:“清公。”聲音卻和屈木出很是不同。顧清隨更是詫異,向屈木出道:“屈木出兄,這是何意?”
“明安兄便是行事之人。”
顧清隨皺了皺眉。這明安就算和屈木出長得一模一樣,可怎麼去擔當行刺的重任?大統製生性多疑之至,見到陌生人肯定加了十二萬分的小心,明安根本不可能靠近大統製的。他正在思索,屈木出已道:“清公,可能看出明安兄與我的不同麼?”
顧清隨打量了一下,搖搖頭道:“看不出來,真個一模一樣。”
屈木出又笑了笑道:“明安兄,給清公公看看你的真麵目吧。”
明安聞言,將手伸到臉頰邊,輕輕按了一陣,突然,像是脫皮一般,明安竟然將一張臉拿了下來。見此情景,顧清隨不由驚訝地站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安這張與屈木出一般無二的臉下,竟然還有一張全然不同的臉,平淡無奇。隻是這變化太過突然,顧清隨幾疑身在夢寐之中,他結結巴巴地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好叫清公得知,這是我狄部絕技。”
屈木出說著,將明安手中那張臉皮接過來,遞給顧清隨道:“清公請看,這張人皮麵具是按我的臉做的,能看出破綻來麼?”
顧清隨呆了半晌。狄人向被視作蠻夷,有些無知的中原人甚至認為狄人茹毛飲血,等若禽獸,沒想到竟然有這等神奇的麵具。顧清隨將這麵具按了按,喃喃道:“看不出來,真看不出來。”他頓了頓,又道:“屈木出兄,你是想讓他扮誰?”
顧清隨的心思甚是機敏,已然知道屈木出的計謀了。大統製生性多疑,不會見陌生人,但若是大統製的親信,大統製當然不會多疑,那時這明安突然下手,自然手到擒來。屈木出見他已明白其中竅要,微笑道:“這個,便由清公定奪。有哪個人,大統製對他很信任,又與旁人接觸不多的?”
顧清隨想了想,低聲道:“大統製最信任的,自是文書伍繼周莫屬。隻是要扮此人,難度太大。”
屈木出點了點頭道:“是。伍文書與大統製寸步不離,要掉他的包太難了。依我之見,最合適的,是議眾中一人。”
顧清隨又想了想,道:“嗯,是有這麼一個人,古月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