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昭低頭不語,半晌才道:“此人說今晚要過來?”
鄭司楚道:“是。”
也許,這是現在自己一家人脫險的唯一辦法了。鄭昭道:“好吧。就賭這一把。司楚,你先回去,不要露出馬腳,晚上等宣鳴雷來了,總之見過之後再做定奪。”
鄭司楚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密室。隻是在他心裏,隱隱地有些異樣。
父親聽到左慕橋昏迷的消息後,沒有太過驚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但他分明記得,父親剛昏迷時的樣子,和現在的左慕橋一模一樣。難道左慕橋突然昏迷,和父親有什麼關係麼?
好在他現在名正言順可以照顧二叔,連活都不用做了。這時請的郎中也過來看看,卻說不出左慕橋到底生的是什麼病,隻說是沾染了邪氣,用藥補養調理就會好的。
天黑下來時,左橋號上了燈,也該關店門了。那些夥計全都過去吃飯,鄭司楚因為名正言順地要照顧左慕橋,旁人給他拿了一份飯菜。胡亂吃過,忽然聽得腳步響,正朝這邊過來。
是宣鳴雷!
鄭司楚正待迎上去,卻見過來的是小苟。小苟苦著個臉過來,鄭司楚心頭一沉,迎上前道:“苟哥,有什麼事麼?”
小苟小聲道:“五毛,白天你送貨時出什麼亂子沒有?”
鄭司楚怔了怔,道:“沒有。”
小苟道:“真沒出事?林先生家有人過來,說要找你問話,我擔心那批貨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記著,和氣生財,他們就算扳岔子,你也別和他們鬧。”
鄭司楚心頭一動,忙道:“苟哥,定然不是貨的事,他們說我笛子吹得好。”
這回輪到小苟發楞了。他看著鄭司楚道:“你還會吹笛?”見鄭司楚點了點頭,他這才舒了口氣道:“原來是因為這個。林先生就愛這個,你可真有福氣。”
鄭司楚哪還有心思跟他胡扯,道:“那人呢?”
小苟道:“就在廳堂裏等著呢。”
他們走到前廳,鄭司楚一眼便見宣鳴雷正站在那兒打量著牆上幾幅字畫。他穿著一身便裝,雙手背在身後。雖然暮色已臨,燈火不明,但他卻毫不在意,隻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一見鄭司楚出來,宣鳴雷轉過頭,打了個哈哈道:“五毛,你來了,先前人太多,有幾句話不好說,所以林先生才讓我過來的。”
小苟聽得這幾句,不由暗自咂舌,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五毛的笛子吹得怎麼好法,居然讓林先生如此看重?”雖然鄭司楚說不是因為貨的事,可他仍然有點擔心。現在總算從對方嘴裏聽到不是來問罪的,他也算放了心。人家明說了有幾句話先前礙於人多不好說,現在自己總不好支楞個耳朵在一邊聽,便訕笑了笑道:“五毛,你和這客官聊吧,我先去吃飯。”
待他一走,宣鳴雷看了看左右,小聲道:“鄭兄,你倒是找了個好地方。”
直到現在,鄭司楚仍然不知道此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看著宣鳴雷,低聲道:“宣兄已經決定了?”
宣鳴雷臉上浮起了一絲嘲弄的微笑:“這個,我要見過令尊大人方能決定。”
鄭司楚心裏一動。宣鳴雷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的真實用意就是為了找到父親麼?他正在心裏躊躇,身後突然響起了鄭昭的聲音:“宣將軍。”鄭司楚大吃一驚,一下轉過身,卻見鄭昭從身後的暗影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