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梁道:“楚先生已不在無想水閣了,不過,你們定會說出他的下落來的。”
鄭司楚聽得老師無恙,心下一寬,忖道:“原來他們已找上無想水閣去了。去對老師不利,真是嫌命長。”他心頭又是一動,暗道:“是了,老師說過,與人交手,當揚長避短。這些人本領非凡,我這樣和他們鬥,實是以短擊長……”
這時七殺在一邊喝道:“還多說什麼,快動手!”他方才與鄭夫人短兵相接,惡鬥了一場,結果中了鄭昭的妖術,險些喪命,現在卻不敢再欺近了,隻是不住呼斥。天同天相兩人聞聲,卻又踏上兩步,便要動手。哪知剛要上前,卻聽得一邊的天梁忽然嘴裏啯啯有聲,天相不知出了什麼聲,扭頭看去,叫道:“天梁,你……”
天梁的臉又脹得通紅,兩顆眼珠子已然高高凸出,幾乎要突出眶外。七殺在一邊也發覺天梁有異,驚道:“妖術!是妖術!快動手!”他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但轉瞬又已上前,心道:“鄭國務卿的妖術隻能控製一人,方才製住了我就製不住天梁。隻要下手快,怕他何來!”
鄭司楚覺得方才如意鉤將自己肩頭抓得極緊,現在卻已鬆了。他也不管七殺叫的妖術不妖術,腳下一錯,人已向前一步。如意鉤的鉤尖一下脫出了他的肌肉,他左手一把抓住鉤身,右手豎掌在在杆上一擊,喝道:“撒手!”雖然肩頭有傷,力量不算大,但天梁的腕力卻仿佛化為烏有,如意鉤一下被他奪了過來。他將鉤在手上一晃,正待當槍一般刺去,天梁忽地一口血直噴出來,人直挺挺地摔倒。也就是這時,鄭昭亦軟倒在地。
那是鄭昭的殺心術。
殺心術極其耗費心力,鄭昭知道以先前的距離是用不出來的,因此故意向前走了幾步。冒險一用,已將天梁斃於無形,但他也是心力交瘁,再也支撐不住了。鄭夫人不知丈夫發生了什麼事,一把扶住了他。
鄭司楚奪到了如意鉤,舞了個花,人又搶上一步,喝道:“殺!”如意鉤便如長槍一般刺出。此時天同離他最近,見如意鉤當心刺來,心頭一駭,將三尖叉舞開了,隻望能夠擋開。但三尖叉是短兵器,如意鉤雖然比一般長槍要短得多,也有四尺許,也不知怎麼一來,鉤尖已閃過了三尖叉的擋格,一伸一縮間,已在天同心口刺了一下。這如意鉤與尋常長槍不同,前麵是個倒鉤,天同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前心便出現了一個血洞,人登時仆倒在地。
這正是交牙十二金槍術中的一招噬心槍。鄭司楚對這路槍法用力最勤,單以槍法而論,實不下於老師。他從軍多年,戰陣亦經曆多次,如果隻說槍法,至今尚無人能與他相較。先前他用短劍與天同天相兩人生死相搏,雖然難以招架,天同天相兩人也暗自心驚,隻道那就是他本領的極限。誰知一有了得力武器,鄭司楚雖然身上帶傷,這兩人措手不及之下,竟然顯得不堪一擊了。一邊的天相沒想到天同一招便被刺死,一時間嚇得呆了,隻是雙腳仍在前衝。鄭司楚這招噬心槍槍勢未老,又是一縮一伸,向天相當心刺去。天相雖然手中有三尖叉,可是從未見過交牙十二金槍術,都不知該如何應付,又是神智已奪,連防都沒辦法防,如意鉤還是一下刺中了他前心,與天同的死法一般無二。
殺天同天相兩人竟如此輕易,鄭司楚自己都未曾料到。老師說,槍法無他,唯有揚長避短四字。與力者鬥巧,與巧者鬥力,如此才是正道。不過戰場上實在少有一招一式鬥槍的機會,鄭司楚雖然知道這個道理,卻也不曾真正體會過,直到現在才明白此中真意。他出手極快,出招時根本不想什麼,但兩槍連殺兩人,心中又有些不安。耳邊卻聽得有人叫了一聲,他抬頭看去,隻見剩下那人已轉身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