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想蔑笑道:“小屁孩,你能有多大的勁兒?想整爬下女明星,不累死你才怪!你能使母豬達到高潮就不錯了。”劉華清氣哼哼地回寢室了。
張想回頭找白雲芳和王寶珠,見教室裏隻有劉思、卓不群,他出了教室,有女生告訴他,說她倆回寢室了。張想沒辦法,隻好回教室等。名城高中校規:女生宿舍,男生免進!考後無事,劉思正看雜誌;卓不群則是在學習,盡管考試結束了,他仍然沒有休息的意思;趁等人的這會兒,張想擦了黑板,掃了地,灑了水,打掃教室衛生。
白雲芳、王寶珠嘻嘻哈哈回到寢室,根本沒把月考當成一回事兒,不是她倆不重視,而是她倆不擔心。二女進屋,見寢室沒人。考試結束,又是周末,同學們回家的回家,上街的上街,洗衣的洗衣,都不肯呆在寢室。
男生宿舍髒、亂、臭,女孩子畢竟愛幹淨,對待寢室也像對待她們自身一樣,都著意修飾打扮。王寶珠給她們寢室取了個名字,叫“溫馨小屋”,用彩紙剪成藝術字體,貼在了門上。寢室內臉盆、鞋子擺放整齊,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床單幹淨潔白。牆壁上、天花板上粘滿了用彩紙、粘貼畫做成的各種圖案,進了寢室,使人感覺像遇到了一位花枝招展、惹人愛憐的小姑娘。特別醒目的是一顆大大的彩紙剪成的小紅星組成的桃形紅心,紅心中又有六顆稍大的紅星,其象征意義,不言自明。
依白雲芳,洗把臉,抹點兒化妝品,就可以出去了,畢竟是學生,不適合濃妝豔抹。王寶珠不同意,非要換衣服化妝。
她看了一眼一身校服的白雲芳,笑道:“太學生氣了,還是換換吧!”
白雲芳說她換洗的衣服都在家裏。王寶珠笑笑,彎腰從床下拉出一個大紅皮箱,打開來,衝白雲芳笑道:“都在這裏了,你挑吧,反正咱倆身材差不多。”
滿箱子的春夏服裝,牛仔褲、束身褲、直筒褲、喇叭褲、各色的裙子、襯衣、風衣等等,白雲芳原不想換了,看著箱子裏漂亮的衣服,她心動了。
有一個小女孩說過,隻要讓她穿花衣服,哪怕不讓她吃飯也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尤其喜歡衣服,男人中也有愛衣成迷的,例如那個皇帝。
王寶珠說:“這都是俺媽、俺姐給我買的,太時尚了,沒法穿。我不讓買,她們偏買,我媽說這個年齡正是該穿的時候,這時候不穿,啥時候穿啊?!我不穿,隻好放在這了。”
白雲芳一麵感歎衣服好看,一麵細細挑揀自己喜歡的,最終挑了牛仔褲、線衣,正要換上,卻猶豫了。
王寶珠見她穿又不穿,丟又不舍得丟的樣子,問道:“怎麼了,咋不換呀?”
白雲芳不好意思地笑道:“‘小紅’來了,怕給你弄髒了。”
王寶珠“嗨”了一聲,笑道:“你趕快換吧,咱倆啥關係,我還在乎那個了?大不了回頭洗洗不就成了。”
白雲芳去枕頭下,拿了一包衛生巾,取出一片兒換上。
王寶珠往她那裏瞟了一眼,隻見稀稀疏疏的幾根黃毛,還不能完全掩蓋住毛下潔白的皮膚,就笑道:“原來你是個‘黃毛丫頭’啊!”
白雲芳臉一紅,嗲聲笑道:“人家還小的嘛!”說完,二女一起大笑起來。
王寶珠按自己所想,很快換好衣服,下身黑色帶絨束身褲,上身紅花格保暖襯衣,外罩黑色風衣。
白雲芳換好了,站在王寶珠旁邊,幫寶珠拉拉這裏,扯扯那裏,時而不時拍打一下不夠平整的地方,像大姐姐照顧要出嫁的妹妹。
王寶珠在鏡前,前後左右看看,感覺很好,滿意地笑了。扭身打量白雲芳,總覺得她身上有不恰當的地方,略加思襯,忙從皮箱裏取出一件白色風衣,笑道:“披上這個,這樣咱倆就相趁了。”
白雲芳笑笑接過,又由衷地讚道:“寶珠,你真會打扮!”王寶珠笑笑。
白雲芳穿上風衣,腰帶在身前打個了蝴蝶結;王寶珠打的是簡單的活扣。
王寶珠長發飄飄,她要白雲芳坐下,把白雲芳的頭發散開,拿梳子也梳成了披肩發,又拿出兩個頭箍,粉的給了白雲芳,白的她自己戴了。
王寶珠要塗口紅,白雲芳不願。王寶珠說還是塗了更好看,白雲芳最後勉強塗了點兒,看上去淡淡的,王寶珠自己抹成了紫紅色。
忙碌完了,二女在鏡前一照,都滿意地笑了——白雲芳清新嫵媚,王寶珠自信冷豔。花小豔推門進來,乍然看見二女,以為走錯了門兒,微一凝神,禁不住一聲驚呼:“哇,太漂亮了!”又驚歎道:“黑白女神!”
二女一笑,問花小豔去不去?花小豔一聽,臉色沉了下來,咕嘟著嘴說道:“沒心情,你們去吧,我一會兒就回家了。”
二女安慰鼓勵她一番,又叮囑她路上注意安全,然後換上高跟兒皮鞋,噠噠地,就出了門兒。
感覺考試不順,花小豔情緒低落,就上床躺下。她躺在床上,心中一陣感慨:“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看人家白雲芳和王寶珠,長得好,家境好,學習也好,簡直是樣樣都好,老天真是不公平!”一念及此,更覺心酸。
教室裏,張想打掃完衛生,看看表,半個小時過去了,還不見芳、珠二女。一旁,劉思課外書看得津津有味,張想不願打擾他,想著卓不群該歇歇了,就到他對麵坐了下來,想和他聊聊。
卓不群見張想坐在自己對麵,沒等張想開口,他拿起書,站起身,出去了。
張想無奈地搖搖頭,幹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也出了教室,隻見卓不群在“讀月亭”裏,手捧書本,邊踱邊讀。
段成想回家,借不到自行車,坐車回去,又舍不得一快半錢的車費,看見張想在教室門口站著,就想到了他的破自行車。他跑到張想跟前,說要借車。張想笑道:“我那破車,你騎不好!”轉身走到窗前,衝教室裏喊道:“思弟,把你的車借給段成騎騎。”
劉思愛惜他的車,怕別人騎了,磕了碰了,弄壞了,要是段成直接找他借,他一口就回絕了。張想是他結拜大哥,他不能不給這個麵子,心裏又實在不想借,因此吭哧吭哧半天,也不說借,也不說不借。
張想急了,叫道:“你不是不回家嗎?借他騎騎咋了?”
劉思耍滑頭,說道:“我回不回家,還不一定。”
張想不耐煩地說:“把車借給他,你回家,我再給你借,把寶珠的車借給你。”
劉思聽說,趕忙站起,笑了笑把車鑰匙遞出窗外。
段成走後,張想無聊地在窗外又等了不知多長時間,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還是不見白雲芳、王寶珠,心裏急躁起來,走進教室,到劉思身旁,催促劉思道:“別看了,別看了。走,咱倆到寢室找她倆去。”
劉思驚疑地問:“女寢室?”
張想生氣地叫道:“操,她倆能在男寢室?!”
劉思並不生氣,笑道:“哥啊,咱學校規定,男生不準進女生寢室啊!”
張想急道:“你真是一根筋!不讓咱進,咱就不能找個女生把她倆喊出來?”
劉思笑笑,答應了。他合上書本,收拾書桌,又對張想說道:“要找,你去找啊,我隻管跟著你。”張想笑他“熊樣”!
劉思收拾著書桌,無意間一抬頭,看到教室門口站著兩個女生,等看清了是誰,就趕忙給張想努嘴兒。
張想轉身,登時目瞪口呆,渾身一顫,如電擊了一般,半天才緩過神來,快步走到他的課桌前,坐下,一言不發,直瞪瞪地盯著門口站著的兩個女生。
門口站著的是白雲芳和王寶珠。
平時,她二人就已是豔驚校園了,著意打扮後,更似仙女下凡。
此時此刻,張想感到深深的自卑,他隻想像卓不群那樣發瘋般地學習,沒有了往日裏油嘴滑舌的勇氣;劉思漲紅了臉,不知所措;王寶珠感受到了張想的“基因突變”,她在想自己哪兒穿得不恰當;白雲芳無所謂,笑笑說道:“不是出去吃飯嗎?走唄。”
三人都看張想。
張想不語,低頭深呼吸,慢慢平緩了情緒,抬起頭對二女道:“你倆換換衣服去,還是穿校服吧!”
王寶珠訝然,問道:“怎麼?不好看嗎?”
張想稍顯忸怩,勉強笑道:“不是,你們這樣時尚漂亮,俺倆咋好意思跟你倆走在一起?”
張想、劉思兩個高大男生,都是一身的普普通通的運動服,一黑一藍,如此穿戴,和她二人走在一起,就像女主人和保鏢,的確不般配。
白雲芳笑道:“厚臉皮的人,也會不好意思嗎?”
王寶珠扯扯白雲芳,小聲商量說:“回去換換吧?”
白雲芳說她不換,換來換去的,麻煩。
張想、劉思不語。
四人僵持了一會兒,王寶珠賭氣跑了。
白雲芳站在張、劉跟前,感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瞪了張想一眼,生氣地說道:“就你事多!”說完,也走了。
劉思見白雲芳、王寶珠生氣了,就湊到張想近前,低聲說道:“老大,看樣子,恐怕她倆不去了。”
張想也有這份兒擔心,不過,他打定了注意,實在不行,就來個“三顧茅廬”,去女寢室請她倆,嘴上隻得說“等等再說”。
這回沒有久等,十幾分鍾後,白、王二女換了校服,叫上了張、劉二人,一起出去了。
周末,又是夜晚,該是休息放鬆的時間,和同學一起沿街散步談心或和好友一起看場電影或在夜色下的霖落山上高歌一曲,這該是多麼愜意的事情!在高三、八班,沒回家的同學,卻沒心情享受這些,對他們來說,這是非分之想,此時此刻,他們正坐在教室,努力攻讀,在熾白的燈光下,像一群忙碌的螞蟻。
卓不群看過數學,又讀英語,他剛輕聲讀出“ Once upon a time ,there was an emperor who loved new clothes more than anything else------”(從前,有個皇帝,他喜歡新衣服勝過喜歡任何東西)時,聽見有兩名男生在小聲說話,他感到受到了影響,就提醒他們道:“請別說話,大家都在學習。”兩男生白一眼卓不群,沒理睬他,繼續說他們的話,似乎聲音比剛才大了。卓不群剛讀了幾句,耳朵裏就鑽進了二人的談話聲,再也不知道的讀的英語是什麼意思,心裏大急,轉身大吼:“你倆別說話了,好不好?大家都在學習,好意思!想說話出去說!”受到責備的兩男生也不示弱,其中一人說道:“周末就是休息的時間,學啥呀學!該休息就休息,勞逸結合,你懂不懂?不懂休息的人就不懂學習。”另一個諷刺卓不群道:“你再努力,也考不進咱班前五名!”卓不群怒道:“我非考個全班第一名不可!”身後傳來兩男生的輕蔑的笑聲。卓不群大怒,恨不得和二人打上一架,想到學校紀律,勉強忍住,拿拳頭狠捶自己的胸膛,像上次發急時一樣,然後,他拎起英語課本,快步離開了教室。
他來到校園路燈下,借著路燈微茫的燈光,狠命背英語課文,聚集在路燈下的各種小蟲,在他頭上、臉上飛來飛去,他全然不顧,專心背書。一隻大馬蜂,在小飛蟲群中穿來穿去,時而不時在他眼前飛過,卓不群心中恨道:“你蜇吧,我不怕,有種你就來蜇我吧!”他心很疼,他不怕更疼的蜂蜇疼,他唯有用學習轉移心痛的感覺。他輕蔑地看了又一次在眼前晃過的那隻馬蜂,低下頭,專心背起他的英語來。
孔尚德從校外辦事回來,進校門時,已是十點多了,教室的燈滅了,學生寢室的燈滅了,在夜色的籠罩下,整個校園安安靜靜的。他看見遠處昏黃的路燈下,一個學生在專心看書,他頭上聚滿了飛蟲,好像戴了一頂圓圓的蟲罩,心裏一陣激動,暗叫:“這是誰呀?這麼晚了,還在學習,學習這麼專心,也不怕蚊叮蟲咬,真是刻苦啊!”走近了,看出是本班的卓不群,忙勸道:“不群啊,天晚了,回寢室休息去吧!”卓不群抬頭,見是班主任,忙點頭答應,孔尚德騎車過去,回頭看時,見卓不群還在那裏。
張想四人走出校門時,夜幕已經籠罩大地,名城大街小巷路燈亮了,大街上一對對的青年男女匆匆忙忙,他們要“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了。
“第一鍋”絕對不是名城的高檔飯店,但它的大鍋燴菜卻是名城一絕,這也是它的名字的由來,另有各種下酒小菜,葷素搭配,別有風味,店麵裝修雖談不上豪華,卻也幹淨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