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無聊的大學(1 / 2)

不愧是學過文學史的中文係才女,漢奸才子錢謙益①的傳世名言背得很熟啊!

蘇紫的家在沙陰縣,與我鄰縣。說是鄰縣,其實兩家隻隔了一道山梁,地地道道的老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為了盡桑梓之誼,我便時常去安慰這位女老鄉,撫慰她受傷的心靈。安慰著安慰著,我便被她慰安了,被慰安之後便戀愛了。

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那時候,思想還很純潔,和女孩子有了肌膚之親之後,不說“我愛你”,那不是耍流氓嗎?

那時的“流氓”在我的字典裏還是貶義詞,不像現在,誰要說我是流氓,我會喜笑顏開道:“過譽,過譽了”,誰要說我是一個好人,我一定會氣得破口大罵:“你才是好人,你們全家都是好人,你們祖宗八代、子子孫孫都是好人!”

和蘇紫的故事,波瀾不驚、平平淡淡。說是戀愛,其實和我們理想中的愛情差著十八條街。說穿了,不過是一顆受傷的心、一顆寂寞的心需要彼此撫慰;兩具饑渴的青春肉體需要彼此取悅;空虛蒼白的大學時光需要塗上一抹鮮豔的顏色!和那個新月如鉤的夜晚有著本質的不同。

平平淡淡才是真,或許這才是愛情的本質吧。和蘇紫在一起的時候,我時常會走神,便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

所謂文學,其實就是一群神經錯亂的神經質在無病呻吟;所謂愛情不過是少男少女頭腦發燒、神誌不清的夢囈。二者本質上是相通的。文學作品裏不描寫酸溜溜的愛情你就不好意思叫文學;戀愛中的男女不拽幾句酸溜溜的文詞你就不好意思說是在戀愛。對於中文係的大學生來說,不談戀愛就是不務正業;談戀愛那是對所學專業的生活探索,是夯實專業基礎的根本途徑。背了那麼多的“關關雎鳩”、“蒹葭蒼蒼”、“執手相看淚眼”、“才下眉頭,又上心頭”,若不深入生活實踐,怎能切身體會其中真意?

和蘇紫在一起,除了第一次麵對她毫無保留的青春呈現的時候,心髒砰砰跳了幾下,極少有那種心潮洶湧的痛感,相信蘇紫也是如此。能讓她決心以生命去祭奠的情感,一生也隻能有一次。

不過我們都裝作很在乎對方,一開始,說那些肉麻的詞彙的時候,自己也心虛臉紅,說著說著,就覺得情真意切了;裝著裝著,便覺得這就是所謂的愛情了——盡管她夢囈中呼喚的是另一個男生的名字,她也從來不曾出現在我的夢境裏。

所謂純粹的愛,一生也隻會有那麼一次,那是春心初萌時毫無理由的對一個異性怦然心動的那一瞬間的疼痛。之後也許還會愛上別人,但再也不會有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了。就像一滴水,沾染了塵埃之後,再怎麼過濾,除了H2O分子之外,一定還會有別的物質存在。

有了蘇紫的陪伴,有了這扯淡的所謂的愛情,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無聊的大學時光就要結束了。大學裏的情侶,就像是列車上同一車廂的旅伴,列車到站,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