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蛟同楚淚雨聞聲望去,隻見趙琪幸災樂禍地站在麵無表情的華陽太後和臉色鐵青的趙太後身邊。
楚淚雨冷靜地抽回自己的手,眼光從華陽太後、趙太後、趙夫人身上一一掠過,然後緩步走開。
“不許走!”趙琪趾高氣昂地喝了一聲,眼角是藏不住的笑意,“王馬上就要來了。”
“看來,”楚淚雨停下腳步,直視著趙琪緩緩地道,“這些日子妾可讓趙夫人辛苦不少。”
趙琪得意地笑了笑,毫不否認。華陽太後神情漠然地看著楚淚雨,不發一言。身後的紫雲眼中卻滿是焦急。楚淚雨轉頭看了看滿臉尷尬的嬴成蛟,心中又是一痛:原來口口聲聲要感動她、要得到她、要等她的癡心男子也不過如此。
忽聽得趙琪一聲歡呼:“王來了!”
轉過頭,平靜地迎著嬴政無情的麵龐,聽著他無情的嗓音向嬴成蛟冷冷地道:“成蛟,你帶她走吧。”
“真的嗎,王兄?”震驚之餘,嬴成蛟喜出望外。
“君無戲言。”
恨與痛交雜在楚淚雨心中:她到底是人還是物?為什麼這一個個自私無情的男人總是懶得問問她的感受,總是把她當作一件物品送來送去?
淒涼的目光恨恨地在嬴政臉上停留,卻看不到他一絲的情感。原以為曾經一個月的朝夕相處他會和她一樣,會儲存一點點的情感在心裏,結果證明一切都是她太自以為是。
嬴成蛟欣喜地走到她身邊,楚淚雨輕緩地點了點頭道:“好,走。”
嬴成蛟遂向嬴政一揖到底,真摯地謝道:“多謝王兄。”
與此同時,楚淚雨緩緩地往後退了兩步,忽地一個轉身,衝上那沒有護欄的橋,然後一躍而下。
“淚雨!!”那決然而又淒美的身影,在片刻間剝下了嬴政所有冷酷的外表。
伴隨著嬴政痛苦地呼喊,嬴成蛟訝異地轉過頭,看到了水麵上蕩起的那一串色彩斑斕的漣漪。
原來她的不快樂是因為愛。嬴成蛟了然地點了點頭,心,在瞬間學會了恨和妒忌。麻木地看著嬴政不顧一切地衝到河岸邊,看著趙太後拚命地拉住瘋狂的嬴政,看著眾內侍慌亂地找來竹竿紛紛下水打撈,他在眾人的忽視下悄然離開。
但是,還是有人注意到了他落寞的身影——那人就是紫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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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上來的楚淚雨還有著意識。應該說,她自始至終都是清醒的。因為在落水的刹那間,她聽見了嬴政最真實的聲音。但是,清醒的她,卻疲憊得睜不開眼,也不想睜眼。
“淚雨。”嬴政抱著雙目微闔、身軀微顫的楚淚雨,驚惶不已。他不停地呼喚,不停地呼喚:“淚雨,淚雨......”
華陽太後輕歎一聲,向人吩咐道:“快去傳禦醫,還要準備香湯熱水,趕緊。”隨後,方來到嬴政身邊蹲下:“政兒,先帶淚雨回閬苑。”
心痛地撫過她慘白的臉,嬴政小心翼翼抱起楚淚雨,快而穩地跑回閬苑。
“功虧一簣!”趙琪失望地道。
“你不是她的對手。”趙太後無奈地理了理衣袖,理智地陳述道,“全後宮再也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是的,全後宮再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如今她的對手隻剩下她自己的心。
換上了幹淨衣物的楚淚雨安穩地躺在床上,嬴政在她身邊,眼中是她陌生卻又期盼已久的憐惜。
“你不該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寡人你心中的恨。”
“不單是恨,還有絕望。”楚淚雨如實地道。
“如果,”嬴政問,“帶你走的人是李斯,你可會如此?”
楚淚雨一震,撇開頭,沉默須臾後,道:“會。”
嬴政淡淡一笑,問:“為何?”
“妾自認是人,不是物,不該任由人轉送。”
輕輕吻上她的唇,嬴政輕聲道:“很好。從今往後,你就安心住在寡人的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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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她的心才想安下,便傳來了長安君嬴成蛟自動請命率軍伐趙的消息。緊接著,紫雲又來告訴她,嬴成蛟的伐趙之師,很快就會成為滅秦之師。
“什麼意思?”明知一定是紫雲動了手腳,楚淚雨卻要明知故問。
紫雲自得地笑了笑,道:“嬴成蛟請命前,奴婢自稱奉夫人之命去見了他,並告訴他,夫人跳河自盡,是為了尋個長久之計。隻要長安君一有機會掌握兵權,滅了嬴政、呂不韋及他們的親信,長安君便能和夫人永遠在一起了。”
“這不是個高明的主意,”楚淚雨心中暗驚,“嬴成蛟為何會信?”
“自然是為了夫人。”紫雲狡黠地笑道。
楚淚雨亦淺淺一笑,道:“你是個聰明人,但是這事卻做得不聰明。憑嬴成蛟的那點兵力,顛覆得了嬴政嗎?”
紫雲笑道:“奴婢也沒指望嬴成蛟能成功。這次隻不過是讓嬴政先嚐點苦頭,讓他背上個殺弟的黑鍋。”
“很好。”楚淚雨靜靜地道,殺氣莫名在心中曼延:不能再任由這個紫雲胡作非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