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點頭：“最開始的時候是這樣，我跟朋友說了他們頭頂上有東西，他們要麼不信，要麼嚇得哇哇大哭，後來我習慣了，知道他們看不到我看到的這些東西，也就不再對外麵說這些事情了。”
“你看到的那些小動物，它們有區別嗎？我是說，同種的兩隻小動物，它們的樣子狀態會有區別嗎，還是說那些小動物都是靜止不動的？”
他搖搖頭：“不，它們一直都在動。而且就算是兩隻品種一樣的動物，外觀也會有各自的區別。就好像你頭頂上的這隻——它也會變色呢，剛才在辦公室的時候它是黃色的，現在已經變成綠色了。”
黃色變成綠色？是因為相信了男孩的話所以放鬆了警惕，對他有了一些信任嗎？也就是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動物的狀態反應裏的人的狀態。
“哦，差點忘了問了，你看過你自己的頭頂嗎？”我突發奇想，“你自己是什麼動物？”
男孩搖搖頭：“我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我納悶了，“你想說你比較特殊？”
男孩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並不特殊，隻是從鏡子裏看到我自己的時候，我頭頂上沒有動物，隻有一隻眼睛。”
“一隻眼睛？”
“嗯，看過《指環王》嗎，就好像裏麵的那隻索倫之眼，不過沒有那麼邪惡啦，很普通很普通的一隻眼睛。”
我懂了：“這麼說你隻是一個觀察者。”
男孩點頭：“倒是挺符合我的身份的。”
“那怎麼會想來當警察？”
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我最開始是打算去當醫生的。”
“醫生？”
“嗯，因為從人類外表上看不出來的病變，我能夠在他們頭頂上的動物身上看到。就是那種人還生龍活虎的，但是他們頭頂的動物已經病怏怏的了，那一看就是得了什麼病，還沒發作呢。”
“提前預防重大疾病，挺合適的啊，為什麼現在改行了？”
男孩更不好意思了：“我記憶力不太好，學習挺差的，本來想考醫學院，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真要去當了醫生，那不是坑病人嗎。”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也是，光會看病不會治病不是個合格的醫生。所以跑來當警察了？”
“最開始我隻是覺得頭頂有隻動物比較好玩，後來才發現原來每個人頭頂上的動物都代表著他自己，於是就比別人多了一層很奇怪的看人的能力。我想來想去，這種能力或許可以用在辨認罪犯上，所以才會想要來當警察。”男孩低著頭道。
“既然這樣，那就來一場實地考察吧。”我突然冒出了一個主意。
“啊？”
“我們去大街上溜溜，看你能看出什麼來。”
3
我看著眼前大街上的人流，問了句：“什麼感覺？”
男孩皺著眉頭，歎了口氣：“我其實不太喜歡這種人多的地方，太嘈雜了，對我而言就像到了個動物園。”
我一想也是，這地方人山人海，每個人頭頂上都蹦躂著一隻動物，在他的眼裏其實就是動物大雜燴啊。
“一般來說什麼動物代表的人比較危險？”我一邊走一邊詢問道。
“豺狼，眼鏡蛇，還有一種章魚——體積小但是顏色很詭異。”男孩跟在我的身後，不停地打量著四周。
“現在看得到這樣的人嗎？”
“暫時沒有，都是些很平常的動物，牛啊，獅子什麼的。”男孩回答道。
“獅子都很平常嗎？”我有些驚訝，“肉食動物啊。”
“好壞不是這樣區分的。”男孩笑了笑，“獅子隻能代表這個人的性格堅毅，做事果斷，抗壓力很強，往往都有大才能。”
“聽起來你好像見過這樣的人。”
“嗯，電視直播上經常見到。政府要員和著名的商人很多都是獅子屬性的。”
“原來是這樣。“我咂了咂舌，心中暗自念叨，看來我這輩子估計沒啥大追求了。變色龍，變來變去也就普通人一個吧。
“看那裏！”男孩突然瞄準了一個方向，我順著目光看過去，發現那裏站著三個年輕的學生，兩男一女，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正在一起吃著剛剛買來的章魚燒。
“有什麼問題嗎？”我看著三個年輕人的樣子，其中一男一女牽著手，單獨的男生摟著另外一個男生的肩膀，很親密的樣子，看起來是很好地朋友。這樣的一個組合，我看不出什麼奇怪的地方。
“那個女孩子，頭頂的動物是貓鼬。”男孩臉上露出複雜的笑容，“這種動物代表的人，性格很——怎麼說呢，很花心。特別容易劈腿，大哥你有女朋友嗎？可以帶來讓我看一看，是貓鼬屬性的趕緊分手吧。”
“所以——”雖然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犯罪潛在分子，但是偶爾有八卦聽一聽也不錯。但是帶女友來給他鑒別一下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她跟她男友的好朋友肯定有一腿，那個男孩頭頂上是隻梅花鹿，現在蹦躂得可歡快了。”男孩下了結論。
我點頭：“看出來了。”我說的看出來了倒不是因為他特殊的視力，而是我看到了一些普通人沒有看到的細節。
這兩人之間私下裏眼神的交彙，很明顯帶有一種心虛而又刺激的快感，他說的應該沒錯。
“心疼中間那個男孩子，小企鵝頭頂上的綠帽子都快發藍了。”男孩笑了。
我咳嗽了一聲，想把他從無限跑遠的話題中拽回來：“說正事呢，別跑偏了。看看別人，別在這種無盡的三角戀裏浪費時間。”
男孩點點頭，目光又掃向了他處，最終停留在了一處角落。
那裏有一張黑色的長椅，長椅上坐著一位打扮時髦的女人。
“奇怪。”男孩念叨著。
“怎麼了？”
“我沒有看見她頭頂上的動物。”男孩小心翼翼地湊近了幾步，一隻手拿著剛剛收到的廣告傳單低頭作掩護。
“怎麼會，你仔細看看。”
男孩繞了一圈，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隻動物爬到她的耳朵後麵去了，怪不得沒有看到。”
“是嗎，還有這種能夠自己躲起來的動物嗎？”
“很多昆蟲都善於隱藏，一般來說，昆蟲屬性的人都比較擅長於偽裝自己，這樣的人心機城府都很深。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很多昆蟲都是帶有劇毒的，我比較怕接近這樣的人，能夠遠遠地躲開就不粘上去。”
我好奇地打量著男孩此刻的目標，年紀不大，二十多歲的年紀，帶著一頂黑色小禮帽，墨鏡擋住了她的眼睛，但是卻擋不住她精致的妝容，身上是一件深紫色緊致的長裙，搭配一雙大約有將近十公分的閃閃發亮的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