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 金川門之變(1)(2 / 3)

建文帝覺得從頭到腳都發涼。木了一會兒,便問方孝孺、練子寧:“那便如何是好?”

練子寧說:“臣與徐增壽就同在儀風門。臣雖能監視他,卻管不得他。為防萬一,臣乞陛下迅即將其從門上撤回。而對於驍騎右衛、龍虎衛、英武衛的幾位將領,臣意也最好是先看押起來。”

練子寧剛說完,未等建文帝表態,方孝孺就先搖頭了。他說:“燕軍眼看便要攻城,臨戰之時調換將領,卻不是自找亂子嗎?此兵法大忌也。陛上請慎思之。”

建文帝也躊躇道:“趙指揮也僅是探得了徐增壽等開會,而並未探得開什麼會。如草草處置,倒怕真的激起兵變呢……”稍作思忖,又說,“這樣吧,等早朝之後,朕親自審問徐增壽。若果如卿等所言心懷異謀。朕定饒不了他!”

議到這裏時,周恕進殿稟告說,百官已在華蓋殿聚合,隻等皇上禦殿早朝了。此時建文才發現天已大亮。事實上早已超過了平常的早朝時間。這種情況在以往的幾年裏,隻發生過一次,那便是他剛登基時,因為偶感風寒,上朝晚了一小會兒,結果惹得禦史尹昌隆責他“曠職廢業,使上下懈弛”。從那以後他一直按昌隆規諫的,“雞鳴而起”,“兢兢業業”,想不到今兒倒又“晚了”早朝。這回的“晚”,和那回的“晚”,是否是一個朝代開頭和結尾的前後應照呢?早朝一般是在奉天殿舉行的,但有時也在華蓋殿。最近上朝的人少,就一直在華蓋殿了。當此非常時期,禮儀也不是那麼講究,鳴鞭、行禮畢,有奏者立即出班,簡捷扼要,無人再拖泥帶水。所奏的也皆是軍務。惟有禮部尚書陳迪涉及到了皇上要去寺廟燒香拜佛的事。

陳迪前些時奉旨在外督運軍餉,聞京師危急匆匆趕回。此時他出班奏稱:“臣聞悉陛下欲去雞鳴寺燒香拜佛,臣以為非宜也。刻下賊兵就要攻城,陛下該穩坐宮中;而臣等則須拿起兵器,或上城參戰,或保衛洪武門。陛下隻要心裏有佛,佛便會保佑陛下的。臣伏請聖裁。”

方孝孺這才聽說皇上要進廟拜佛的事。他很詫異,便問皇上:“此是何人主意?臣實不明白——當此非常時期,街上秩序混亂,聖駕安危他想過沒有?”

建文帝見兩位重臣如此激烈地反對,便說:“好了,好了,這不過是朕昨日聽了……”他剛要把程濟的名字點出來,卻又看到少監王鉞在向他使眼色兒,盡管不明白這眼色兒是何意思,但還是馬上改口說,“是朕一時的想法兒。朕現在想想,還是陳愛卿說的對:朕心裏有佛,佛便會保佑朕的江山社稷天下萬民的!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建文帝剛要宣布退朝,卻驀然發覺站在右班的徐增壽神色異常,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在大家奏事的工夫兒,他悄悄地往後退縮;本來一品官站的位置靠近禦案,此時他卻已退到了靠近殿門的地方。建文記起剛才練子寧、趙曦等揭發的情況,頓時加重了疑忌,便喊一聲:

“徐增壽!”徐增壽冷丁打個寒戰。遂閃出身來,跪倒說:“臣在。”

“你有何話要對朕說的吧?”“臣無事要奏。”徐增壽說。但隨後又解釋了一句,“臣肚腹疼痛,故爾不安……”“啊……那就下去吧!”

徐增壽如蒙特赦般地從地上爬起,退回班次。按規矩他轉身的時候屁股不應該朝向北麵,這叫“左右周施不背北”,最起碼的常識,他不會不知道的。然而今天怪了,他在退回班次的時候偏就把屁股衝向了禦座。這頗令人訝異。禦史練子寧、魏冕當場就站出來指斥徐增壽“違禮”、“大不敬”。

而胡閏、鄒瑾等原本就悄悄監視著徐增壽的舉止,此時認定了他是心懷鬼胎,肯定是急著要去做什麼壞事兒的,於是也出來揪住徐增壽,把他拉扯到禦座前說:

“陛下,此賊早就暗通燕逆,近又在京師醞釀反叛,與燕逆裏應外合。慶父不死,魯難未已,請陛下亟誅之!”

方孝孺、練子寧也各伸過來一隻手,揪住徐增壽的衣領或頭發,向建文憤喊:“陛下若不速誅此賊,將成千古之憾!”

徐增壽則掙紮著厲聲瞠目而呼:“你等血口噴人!我乃開國元勳之後,你們什麼東西?竟敢在朝堂上朝鬧!給我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