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受皇上“推轂禮”的大將軍(2)(2 / 3)

燕王聽說高巍叩門求見,自然要弄明白來意。而一旦弄清了來意,便又犯了躊躇:對這位說客,見,還是不見?理,抑或不理?

燕王征求道衍的意見。道衍說,我看還是不見為妙。可否請他給殿下寫一信,在信上把他的意思說一說。大王看了,再作理會如何?

燕王說甚好。便叫門官告訴高巍,說實在抱歉,王爺近日偶有小恙,未便於接待,且請先生於館驛中住下。如先生有何事要談,亦請先生寫一便箋,卑職可以代呈殿下的。

高巍雖有些怏怏,也隻好下榻於館驛。當夜即寫就一信,其情辭確乎慷慨激昂。

國朝處士高巍再拜上書燕王殿下:太祖上賓,天子嗣位,布維新之政,天下愛戴,皆曰:“內有聖明,外有藩翰,成、康之治,再見於今矣。”不謂大王顯與朝廷絕,張三軍,抗六師,臣不知大王何意也。今在朝諸臣,文者智輳,武者勇奮,執言仗義,以順討逆,勝敗之機,明於指掌。皆雲大王借口誅左班文臣,實則吳王濞故智,其心路人所共知。巍竊恐奸雄無賴,乘隙奮擊,萬一有失,大王得罪先帝矣……今大王據北平,取密雲,下永平,襲雄縣,掩真定,雖易若建瓴,然自兵興以來,業經數月,尚不能出蕞爾一隅地。且大王所統將士,計不過三十萬,以一國有限之眾,應天下之師,亦易罷矣。大王與天子,義則君臣,親則骨肉,尚生離間,況三十萬異姓之士,能保其同心協力,效死於殿下乎?巍每念至此,未始不為大王灑泣流涕也。願大王信巍言,上表謝罪,再修親好。朝廷鑒大王無他,必蒙寬宥,太祖在天之靈亦安矣。倘執迷不悟,舍千乘之尊,捐一國之富,恃小勝,忘大義,以寡抗眾,為僥幸不可成之悖事,巍不知大王所稅駕也。況大喪未終,毒興師旅,其與泰伯、夷、齊求仁讓國之義,不大逕庭乎?雖大王有肅清朝廷之心,天下不無篡奪嫡統之議。即幸而不敗,謂大王何如入?巍白發書生,蜉蝣微命,性不畏死。洪武十七年蒙太祖高皇帝旌臣孝行。巍竊自負,既為孝子,當為忠臣,死忠死孝,巍至願也。如蒙賜死,獲見太祖在天之靈,巍亦可以無愧矣。

燕王讀了此信,雖怫然不悅,卻不想殺高巍。他笑對道衍說,這個“白發書生”,他是想效酈食其,讓我做齊王田廣呢!我卻不傻。我殺了他,豈不叫他一舉成名,而令我遭萬世唾罵乎?道衍也說,且不理他!我們還是商議自己的事吧!

於是高巍吃了閉名羹。弄得不尷不尬,無滋無味。住了數日,見燕王一直不肯會晤,隻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高巍此番北平之行雖未取得成功,但他致燕王的書信卻留於青史,成為當年燕王襲取大寧和保衛北平這兩個大事件中的一段有趣的插曲兒。

高巍還在北平的時候,燕王已經召集眾將,商議對付李景隆北伐軍的策略。將領們聽說李景隆有五十萬人馬,心頭不免沉甸甸的。然而燕王聽到這消息,不但不驚慌,倒是極高興的模樣。那一天在會上,他竟當著眾將的麵兒哈哈大笑說:

“李景隆?不就是乳名九江的那小子嗎?哈哈哈,他來得好啊,我還真盼著是他來呢!”

將領們對他的這番話莫名其妙。連一向足智多謀的老將張玉也摸不著頭腦。他便問燕王:

“大王何故為李景隆發笑呢?”燕王不忙於回答。倒是再問大家一句:“李九江此人,諸公熟悉否?”見無人應聲,他才正色說道:“李九江乃我親戚。其父岐陽王李文忠呼我皇考為舅父,論起來九江應尊我為表叔。我對這小子可謂知根知底。這小子乃膏粱豎子,紈絝少年,華而不實,徒有一副好相貌兒。我評論此人有四句話二十字,即:‘智疏而謀寡,色厲而中餒,驕矜而少成,忌刻而自負。’不知諸位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