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遺憾的詔書(2)(2 / 2)

建文帝緊皺眉頭,圍著禦案踱步。說道:“想不到他連招呼不打,徑自來了……”見齊泰沒有回應,便問:“說話呀?該如何辦呢?”

齊泰默默在心裏計算著:燕王是昨夜到達沐陽,今夜將宿在淮安;若明天一早啟程,由淮安到應天的五百裏路程,當晚便可來到京師。讓他來還是不讓他來?須得當即決斷。略作思忖,便說:“依微臣之見,陛下宜立即遣使去淮安,當麵諭示燕王,令其不得進京!”

“什麼?”建文帝說,“令他不得進京?中道返回?”“臣正是這個意思。”齊泰說。

建文帝躊躇著:“他既然大老遠的來了,眼看就抵達京師,再攆回去……他畢竟是朕的叔父啊!國人將如何評論朕呢?”

齊泰忙跪下說:“陛下仁孝,天下皆知。既然高皇帝遺詔上寫得明明白白,令諸王不得至京哭臨,燕王不遵遺詔,便是他的不對,對此臣民自有公論呢!”

建文帝仍在躊躇:“那,先叫他進來,到孝陵祭奠後,令其即日離開京師……如何?”

齊泰大搖其頭:“隻要放他進來,事即難以逆料了!燕王在諸王中應是最長者,臣僚中亦有不少朋友。京衛指揮使中,就有隨同燕王北征的將領,據說燕王與他們過從甚密。他們若借機勾通一起,在京城鬧起來,局麵怕不好收拾呢!”

齊泰正說著,黃子澄又趕了回來。走得太急,一臉熱汗。進殿後氣喘籲籲地說:“陛下,非常時期,須有非常辦法,千萬不能放燕王進京啊,否則將後患無窮!別的不說,隻齊、寧、代、湘四王處,又將如何解釋呢?莫非燕王能來,他們便不能來嗎?然則,諸王們都來京師相聚,他們恰好利用這個機會互相串通,臣或許杞人憂天——若由燕王出首,諸王聯合向陛下發難,天下豈不大亂了嗎?”

建文帝聽得冷汗淋漓。他不再猶豫。當即按照齊、黃二人意見,派禮部侍郎陳性善作為朝廷使臣,奉了敕諭和賁符,火速赴淮安阻攔燕王,宣示太祖遺詔,令其迅即返回藩國,如有違抗,以叛逆論;同時以賁符嚴飭駐淮安的軍隊,把住關隘,封鎖江口,勿放燕王一兵一卒過江。

陳性善旋即領了聖旨,又隨齊泰到兵部領了賁符,由淮安府通判做向導,急奔淮安而去。

那日黃昏時分,燕王的車駕來到沐陽。早有淮安知府和同知偕同沐陽縣令、縣丞等,率城中耆老在城郭外迎接。

因長途奔波,燕王已極疲憊。途中他一直是在隨帶的“幄殿”裏過夜的。這種“幄殿”是用黃木做骨架,四周遮以棉布的帳篷,俗稱“黃帳房”。他在這“黃帳房”裏總是和衣而臥。自離開北平,他就沒洗過臉,更不曾洗澡,滿身滿臉,連眉毛、髭須都沾滿了灰塵。而觀童和他的一千騎兵,晚間則在馬槽近處露宿,枕戈待旦。然而這一夜,燕王因淮安知府的盛邀,破例住進了沐陽縣館驛。騎兵們也都號了房舍,睡上了床鋪。他們在沐陽美美地歇了一宿。第二天出發的時間比往日晚了一個時辰。

翌日巳時許,燕王在淮安知府等地方官吏的簇擁下,剛要離開館驛,忽然門口的哨兵過來稟報說:“朝廷有使臣持聖旨到。請王爺接旨。”燕王愣了一下。心想如何“聖旨”會在這裏等他呢……略作遲疑,便帶了觀童、丘福走出館驛。果然看見有一位穿三品素服的官員當街而立,兩邊排列著錦衣衛校尉。那位官員喊一聲:“有聖諭!”意思是要燕王跪接。燕王卻紋絲未動,冷冷地問:“來者何人?”問得那位使臣倒慌了手腳,隻好朝他跪拜說:“臣劄部左侍郎陳性善叩請王爺殿下千歲之安!”

“啊,原來是陳侍郎!”燕王便熱情起來,奔前幾步,牽了陳性善的手說:“來來來,快請裏邊坐!”

進入館驛客廳,剛剛坐定,陳侍郎急忙申明來意,恭而敬之地向燕王奉上建文帝的敕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