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紫虛觀傳奇(1)(2 / 3)

“求皇後饒恕!我這小徒弟兒,沒見過世麵,他是叫娘娘的威儀嚇呆了!”惠道士崩崩地在地上叩頭。

馬皇後問:“我這模樣兒,叫人家害怕嗎?”

“不,不,不!小道該殺!”惠道士又連連抽自己的嘴巴。同時按著陳正莆的脖頸在地上叩頭。

想不到皇後心腸極軟,並沒生氣,還叫他們起來回話。憩息品茶的工夫,皇後又單把小道士叫至身邊,問了他的姓氏、家鄉。見他五官端正,又透著儒雅,比其他道士都瞧著舒服,心下便有了良好印象。而皇後身後的那位長一顆美人痣的妃子,有時也覷他兩眼,捂住嘴巴吃吃地笑。總之,陳正莆過後回憶起來,確信是元始天尊賜予他的這點兒緣分。

當皇後和妃嬪們的異香散盡之後,陳正莆開始癡癡地脫道袍。但是惠道士告訴他:“別脫啦,穿著吧!”陳正莆說:“我穿它做什麼?”惠道士說:“你就是道士啦,不穿道袍又穿什麼?”陳正莆說:“我怎會是道士?方才那不過是鬧著玩兒的,我還要考舉人呢!”

惠道士破口大罵:“你考舉人?你考個狗屁!你知道這事有多厲害嗎?皇後已知道你是這兒的道士啦!”

陳正莆覺出有點不妙,說:“哎呀,那我趕緊跑吧?”惠道士把門一關,罵得更是厲害:“渾蛋!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寺!’道士跑了,觀院同樣亦跑不掉的。皇後若向我要人,你要我如何交代?我若說你這道士是假的,原本是想看看皇後的模樣兒……我這不是死罪嗎?”

“啊,莫說啦!”陳正莆突然抱住腦袋。他開始意識到這輩子算是完了。功名不會有了,妻子兒女亦不會有了,有的隻能是青燈黃卷!果然不出惠道士所料,未過幾天,皇宮裏還真地查問來了。呼呼啦啦一大群太監和錦衣衛,馬蹄踏破山門。太監高聲叱呼:“誰是知觀?快領那姓陳的小道士過來!”

惠道士當下就癱軟了,哭咧咧罵道:“你這畜生,你這狗屎不如的東西!你克死了你的爹、你的娘,這又要把你舅我克死呀!”他不想挨砍頭,幹脆吊死留個囫圇屍首吧!就往梁上拴繩索,往索套裏伸腦袋。倒是陳正莆比較沉著,抱住他舅道:“舅啊,這事全是我鬧的。有道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就說是我偷著鑽進來,拿刀逼你這樣做的。有罪我也是首犯,或許不會判你的死罪呢!”

陳正莆隨即從從容容走出來,氣宇軒昂凜然答道:“我便是陳正莆,陳正莆便是我!一切事情與惠觀主無礙!你們要做什麼?”

太監說:“找的就是你。跟我們走吧!”陳正莆被帶走後,惠道士想著這孩子荒唐至極,隻為好奇便搭上條性命,叫我怎麼對地下他的母親我的姐姐解釋呢?便暗自垂淚。不想門被一陣風刮開,一個旺鮮鮮活生生的陳正莆又站在了他的麵前。

“正莆,這可是你嗎?”惠道士戰戰兢兢地問。沒錯兒,的確是陳正莆。殊不知,馬皇後叫他去,並不打算砍他的腦袋,隻是細問了生辰八字。問過之後,馬皇後竟是特別的高興。原來事有湊巧,恰趕上皇太子朱標有恙——他身子骨自小就不強,皇後聽人說隻要給太子尋個“替身”,頂替他去道觀當道士,夜夜伴著神仙,小鬼們便不會索他命去。皇後存有此意。問了問陳正莆的八字,恰是跟要尋的“替身”相符,當下便發了懿旨,讓陳正莆做了朱標的替身。陳正莆去的時候是小繩縛在了馬上,回來時卻坐了太子的肩輿。隨來的太監還帶來了欽賜的銀印和蟒玉。此外還有賞賜紫虛觀的財帑。

陳正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夜之間身價百倍。紫虛觀也借此提高了它在禪林中的地位。隻是惠道士天生沒福,他被這意外之喜衝昏了頭腦,當場中風,鬧得半身不遂。未過幾年,他果然就被他的外甥給克死了。

陳正莆自然成為觀中的主持。他聘請畫匠描摹了自己的身子,但空著頭部,送到宮中,再由宮中畫家補上太子的腦袋。這便湊成了一幅完整的人像,被視為“太子的圖影”。然後他把這“太子的圖影”供奉在了紫虛觀的藏經閣上。

陳正莆原以為做道士太苦。大謬也!這也要看是怎樣的道士。靠著“太子替身”的招牌,不時地討得些朝廷的賞賜,且香火也比以往興旺了些,陳道士足可以吃香喝辣了。

陳正莆原以為做道士太難。大謬也!憑他天資穎慧,過目成誦,對道教經典一看便懂,且能有獨到的見解。更不消說,他生就的一條好嗓兒,齋醮誦唱優美動聽,他身段兒也好,步罡踏步時著實令人賞心悅目。總之做道士的一套學問他很快便研究得精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