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殺手的手法
這個傳說中的金牌遊俠毫無疑問是個窮鬼,辦公的地方如此破爛也就罷了,泡的茶葉味道也相當糟糕,大概是屬於街頭小鋪裏兩個銅株一斤的等級,茶麵還漂浮著一些可疑的渣滓。但出於禮貌,蘿漪也不好多加評論,隻是推說喝慣了自己沏的涼茶。
“我不愛喝酒,就是喜歡喝茶,”蘿漪說,“所以他們才叫我木葉。”
雲湛點點頭,抓起茶碗牛飲兩口:“這天氣熱得,喝茶確實利於解暑。”
蘿漪哼了一聲:“是很熱,所以你大白天的也隻管睡覺,不去查案子!你還說幫我呢。”
“我在等,”雲湛說,“官府這兩天正在調查雲天傑的所有往來關係,等他們把該查的都查出來了,我才能開始動手。”
“他們都查出來了,你還有什麼好做的?”蘿漪問。
“那就需要運用我睿智的頭腦進行綜合分析了,”雲湛伸個懶腰,“昨晚你見到的那個捕頭,幹些瑣碎的事情到很有效率,但是就是沒有辦法把一切的證據整合起來,找出指向破案之路的關鍵。所以一旦我辦的案子官府也在辦,我都會靜待他們把該搜集的搜集齊,也給我省點力氣。”
“怪不得他那麼恨你呢!”蘿漪恍然大悟。
兩個人談說之間,一名捕快走了進來,恭敬地交給雲湛一摞資料。雲湛衝蘿漪一笑:“怎麼樣,我就說安捕頭在這方麵還是很管用的。如果你能把雲天傑和你們的關係告訴我,大概會起到更加重要的作用。”
蘿漪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有些動搖,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雲湛也不勉強,翻開卷宗細細地讀。看著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雲天傑,男,四十七歲,古董商人,在南淮城已經居住了七年,三年前買下這座有兩個小院的宅子。按他的身家,買一座比這大四五倍的大院也是可以的,但他卻偏偏特立獨行,在南淮城的有錢人中算是個異類。此人的古董生意規模不小,鋪子裏麵總有若幹珍稀古玩在流動,但誰也不清楚他的原始資本從何而來。他似乎是突然出現在宛州、一夜之間變成富翁的。
每每有人問及他的籍貫出身,他都會拐彎抹角的錯開話題。好在他在南淮城那麼多年來,從來沒有惹事生非,每年都能上繳可觀的稅金,官府也就不再追究他的來曆。
從這幾天所清點的賬目來看,與他進行生意往來的,大都是宛州數得著的正經商人。有些名頭不響的,所進行的生意數額也較小,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雲天傑本人性格開朗,好交友,與南淮城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攀得上交情。但據這些人回憶,雲老板每每高談闊論的,無非是養馬、賞花、打獵、雲遊、美食之類的事情,要讓他們勾勒一番雲天傑的個性細節,還真說不上來。
“每次雲老板都很健談,能發表種種高明的見解,”一名他的朋友說,“但他從來不談及自身的狀況。”
“仇人?沒有!”那名朋友還很肯定地說,“雲老板最信奉和氣生財,寧可自己虧一丁點也要給足朋友麵子,人緣是頂呱呱的。”
雲老板死前毫無異狀,臨死那一天設宴請客對他而言也屬尋常,因此根本沒有人去留意他究竟請了什麼客人。
“但是這些客人肯定有問題,”雲湛說,“正常請客,肯定是開正門,車馬停在外麵。他卻直接讓客人從偏門入內,顯然是不想讓外麵的人看見。不管他們是凶手、是被劫持了還是溜掉了,現在這些客人是我們唯一的線索了。”
“這個,官府會審得出來嗎?”蘿漪問。
雲湛搖頭:“這方麵他們就不行了,所以接下來得看我的了。走吧,我陪你逛逛南淮城。”
任何一座大城市,都會有許多沉厚的積澱,這些積澱中往往會翻起無數並不起眼的沉渣。但這些沉渣都是城市裏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某種意義上,他們才是城市真正的曆史。
現在雲湛就站在一塊沉渣麵前。這是一個肮髒不堪的乞丐,長長的頭發上不知道積攢了多少斤油泥,蘿漪見了他就死死捏住鼻子。
“老大,你來找我幹什麼?”乞丐一臉無辜,“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城東呆著,根本沒到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