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有時遇到碧兒的表哥我會有點尷尬,因為他每次都會不厭其煩地走在我的身邊,比唐僧還唐僧地嘮叨:“你不跟我好我可以接受,我確實是又沒才又沒貌。可是,你為什麼老是要換男朋友唦?而且為什麼老是同時要兩個男朋友唦?”
在別人麵前我不臉紅,可在我這個初戀麵前我總是要很沒有出息地臉紅一陣子。碧兒氣得要死,罵他:“喂,拿鏡子照照你自己去!有資格管別人的事?”
我的初戀臉紅了,可是他居然不逃跑,他說:“碧兒你不要把人家帶壞了唦!”
凶狠如碧兒,居然也臉紅了。她罵一句“神經病”,拉著我跑了。
所以,一聽說這一次碧兒相中的家夥是我的初戀一個班上的,我不免有點擔心——我以前交往過的男孩子,沒有一個是他班上的,也不知碧兒在確定人選的時候是不是有意避開的。
如此看來,這位新被碧兒相中的學兄一定是極其出眾了。
果不其然。當我在碧兒的指點下第一次瞥見那位高三學兄時,我的心裏一陣動蕩——要知道,經過了兩年的訓練,真正能讓我心裏動蕩的人已經是風毛麟角了。我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不過我知道,其實有時候我心裏是有點傷心的。有時候我會突然想起跟碧兒表哥在一起的那一段短暫的日子,我很懷念那時候的心跳和臉紅——為一點點小事或一句話就會心跳和臉紅。
高三的那位學兄確實是特級帥哥,英俊挺拔得像一棵春天裏的白楊樹。但他讓我心裏一跳的原因不是這個,而是——他的眼神裏有一種很特別很特別的東西,我說不上來是什麼,反正是一種我在別的男生眼裏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東西。這東西令我在看見他的第一秒裏,就對他懷有了一絲發自內心的好感。
這一次,我就搞定他,而且隻要這一個,我在心裏對自己這樣說。我還對自己說,如果碧兒不同意,我就不聽她的話了。這次我要聽自己的話。
我用的是老得掉了牙但卻又屢試不爽的方法:裝作不經意走在這位帥哥的前麵,然後自動將書包的帶子弄斷——我的書包帶子本來就是借助一個掛鉤與書包主體相連——我的倒黴的書包便隨著一聲誇張的巨響跌落在地上,裏麵滿滿當當的書啊、文具啊,更是沒頭沒腦地滾了滿地。我“哎呀”一聲,不知所措地蹲下來,笨手笨腳地開始收拾東西。
這時,我如願以償地看到——一雙穿著運動鞋的大腳停在了我的眼皮底下。
“需要幫忙嗎?”
我抬起頭來,羞澀又嫵媚地朝他微微一笑:“好的,謝謝!”
當所有該收拾的東西都重新歸位以後,我們站起身來,我等到了我想聽到的第二句話:“你是哪個班級的?看上去很小啊!”
“不小了,已經初三了。我是初三(6)班的。”
“我是高三(1)班的,我叫季峰。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我再次對他笑一笑,在他亮閃閃的目光裏,以一種公主的莊重又妙曼的姿態轉身離去。
在不遠處觀戰的碧兒酸溜溜地朝走近前來的我白了一眼:“為什麼每次都會有傻瓜相信你的書包帶子是自己斷的,並且還蹲下來幫你撿東西?”
我得意地笑笑,說:“等著吧,明天應當就會有下文了。”我熟悉那種亮閃閃的目光,那種目光每次都會很快地給我帶來下文。
可是,第二天我整整等了一天,第三天又等了一天,還是什麼也沒等到。既沒有等到輾轉而來的紙條,更沒能等到他本人親自光臨。
“這次你完了,遇上對手了。”碧兒有點幸災樂禍,也有點興味闌珊。
星期五中午,我再也坐不住了。吃過學校統一配製的沒滋沒味的學生餐,我嘴角一抹,就直奔紅樓。紅樓是我們學校高中部所在地。
我在高三(1)班的教室裏一眼就發現了季鋒鶴立雞群的腦袋。令我長長地鬆口氣的是,碧兒的表哥不在教室。真是天遂人願!
我筆直地朝他走過去:“嗨!”
“你好!”看得出,他一眼就認出了我,可是——很奇怪哦,他對我的到來似乎有一點點莫名的戒備。
“給你做一道選擇題,馬上就要交的。”我決定不把他的戒備或是別的什麼放在眼裏,我必須直奔主題——這是第一次,我心裏是這樣沒有底。我不能讓自己猶豫。
我直截了當地遞給他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的是:
你認為我們倆目前的關係是——
(1)情侶 (2)好朋友 (3)普通朋友 (4)認識 (5)不認識
這道選擇題我在很多男生身上都試過,膽子大一點的男生都選(1),膽子小一點的男生則選(2),至於後麵的三個選項,我從來都不放在眼裏,它們是永遠的場外陪襯。
作為高三的學兄,想必季峰的膽子會夠大的吧。
看著紙條,季峰的一雙劍眉挑了起來。然後他抬起眼來看著我。不知為什麼,他的眼神裏那種令我心動的東西這一次卻讓我心裏有點發毛。那種剛進教室時感到的沒底的感覺這時候越發強烈了,我在想,自己的行為看上去是不是有點怪異啊,我是不是不應當這樣做啊?
他拿起筆,在紙條上很認真地打了一個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