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聽起來真像天方夜譚,但其實沒有半句虛言,這就是大海鴉的全部身世了。
湯姆惋惜地說:“要是你們有翅膀該多好,那樣你們也可以逃生了。”
老太太同意他的說法:“孩子,你說得很對,一個人為什麼被自己的出身限定死呢?如果能夠忘記自己從哪裏來,那又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做呢?就像別人一樣,做什麼事情都不囿於成見,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能夠難住我們呢?”老太太歎了一口氣,說:“唉,我之所以這樣孤零零地困在這座孤獨礁上,就是因為我時時不忘自己的身份啊!”接著她的神色更加憂傷了:“唉,孩子,不久以後,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也不會有人哀悼我的,那時候陪伴我靈魂的隻有這一塊孤零零的礁石了。”
湯姆對她表示了同情,趕快問:“那麼,請問怎麼去光輝城啊?”
老太太對湯姆說:“呀,孩子,你快走吧,你快走吧。我要說,是這樣,真的,讓我想想,我的腦子裏一片模糊,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孩子,你能理解我嗎?我的意思是說要想知道光輝城怎麼走的話,你得去問問那些下流的鳥兒了,我可能幫不了你了。”
大海鴉開始痛哭起來,讓人感覺到她十分可憐。她的眼淚像清油一樣撲簌簌地流了下來。湯姆替其難過,也為自己難過,因為他可能想不起再向誰問路了。
接著,飛過來一群護持婆婆的親兒女,它們是海燕。湯姆看到它那白色的尾巴,覺得它們比大海鴉老太太要漂亮得多。湯姆認為它們之所以比大海鴉漂亮得多,可能是因為護持婆婆在發明了大海鴉之後,掌握了不少的新鮮經驗。所以在創造海燕時也就做得更加漂亮了。湯姆一看見這些黑海燕就喜歡上了它們。這些海燕像一般的黑燕那樣在浮波逐浪裏漂浮過來,它們的兩腳不住地收縮起來。它們小巧玲瓏,還溫柔地在一起互相說著悄悄話。湯姆趕緊問它們怎麼去光輝城。
海燕熱情地回答:“原來你是要去光輝城的?我可以幫助你。我們是護持婆婆的兒女。它讓我們在大海的四麵上到處遨遊,像燈塔一樣指引善良的鳥兒找到自己的家門,跟我來吧。”
聽到這話,湯姆高興極了,就很有禮貌地朝著大海鴉鞠了一個躬,謝謝她的指引,然後跟著黑海燕它們遊了過去。大海鴉老太太身體挺得筆直,也還了禮,就一邊哭著一邊唱歌,那首歌的歌詞是:
隻剩下光禿禿的石頭,
和一個孤苦的老太太。
但這句歌詞其實是錯誤的,因為石頭並不光禿,也不寂寞。等到湯姆再一次路過這裏的時候,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景象將呈現在他的麵前。
那個時候,大海鴉早已去世,但是出現了更好的東西。當湯姆再次返回的時候,他將能看到這裏有幾百條的漁船在拋錨。這些漁船上裝著,就是我們所說的“北方海盜的那些海中霸王的子孫”。這些船有來自北方海港的,也有奧克尼的、愛爾蘭的、謝德蘭群島的,還有蘇格蘭群島的等。這些人拚命地想要把那些大鱈魚成群地拖上來。他們使用繩索,因為力氣用得太大,他們的手臂被拉得十分酸痛。他們拉這些大鱈魚是為了製造肥料和魚肝油,並且把魚肉醃起來,準備食用。旁邊的礁石上有一座高高的燈塔,燈塔照射出的光芒在為他們指路,旁邊還有一艘軍艦在保護他們。總有一天,我們會在孤獨礁上看夏季的海濱大賽會。我們也會捕到一些新奇的動物來,那將是別人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我們將讓他們大開眼界。因為這裏的鱈魚陣足足有八十公裏之長,能夠給國內所有饑寒交迫的人們供應吃的。所以你如果聽到水手們常常誇讚礁石,也不必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