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花是多麼自相矛盾!(1 / 1)

我很快就對這朵花兒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在小王子的星球上,過去一直長著一些很簡單的花,它們隻有一層花瓣,並且非常小,一點也不占地方,從來也不打攪任何人。它們早晨在草叢中開放,晚上凋落。但是,有一天,不知從哪裏來了一粒種子,忽然一天發了芽。小王子密切地監視著這棵與眾不同的小苗:它可能是一種新的猴麵包樹品種。但是,這個小苗不久就不再生長了,而且開始孕育花朵了。小王子看著這棵苗上長出的碩大的花蕾,感覺到從這個花苞中一定會出現一個奇跡。然而這朵花躲藏在綠茵茵的房間裏,不停地打扮自己。它精心挑選花色,慢騰騰地穿衣,一片片地搭配著它的花瓣。它不願像虞美人那樣一出世就是皺巴巴的模樣。它要讓自己以光豔奪目的麗姿示人。唉!是的,它是這樣一朵非常愛打扮的花。它神秘兮兮地梳妝打扮了好幾天,終於,在一天早晨,在太陽恰好升起的時候,它開放了。

它已經精細地做了那麼長時間準備工作,卻打著哈欠說:

“唉!我剛剛睡醒呢……真對不起……瞧我的頭發又弄得亂蓬蓬的了……”

小王子忍不住讚歎道:

“哇!你真美!”

“是嗎?”花兒悠然自得地說,“我是和太陽同時誕生的……”

小王子看出這朵花兒不太謙虛,可是它的確是那樣的美麗動人!

“現在該是吃早點的時候了吧,”它隨後又說道,“勞駕您想著我一點兒……”

小王子有些很不好意思,於是找到噴壺,打來了一壺清水澆灌花兒。

於是,這朵花兒愛慕虛榮的性情開始折磨小王子。例如,有一天,它對小王子講起她身上長的四根刺:

“讓老虎張著爪子來吧!”

“我這個星球上沒有老虎,”小王子反駁說,“況且,老虎是不會吃草的。”

“我可不是草。”花兒柔聲說道。

“真對不起……”

“我一點兒不害怕老虎。”它繼續說道,“可我討厭穿堂風。你這裏沒有屏風嗎?”

“討厭穿堂風……這對一株植物來說,可真不好!”小王子思忖著,“這朵花可真難伺候……”

“晚上您用罩子把我罩起來吧。你這地方太冷,位置不好。我原來住的那個地方……”

但它突然停止說不下去了。來這兒的時候它還是一粒種子,怎麼可能見過其他別的地方呢。它的謊話幼稚得很,讓人一下子識破了。它覺得有點丟臉,就咳嗽兩三聲。想把過失推給小王子,它說道:

“屏風呢?”

“我正要去拿,你剛才跟我說話……”

花兒又故意放開嗓門幹咳了兩三聲,存心想讓小王子覺得愧疚。

盡管小王子本來真心實意地喜歡這朵花,可是,這樣一來,他卻立刻對它產生了懷疑。小王子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當了真,攪得自己很不開心。

“我不該聽它的。”有一天,他向我傾訴,“永遠也不該聽信那些花兒的話,它的作用隻是簡單地供人觀賞,供人聞嗅。我的那朵花雖然讓我的星球充滿花香,可我沒有因此高興。關於老虎爪子的事,本應該使我心生同情,我反而生了它的氣。”

他還告訴我說:

“那時我真是不懂事!我應該根據它的行動,而不是根據它的話來判斷它。它讓我的星球變得芬芳而豔麗,我真不該離開它跑出來!我本應該猜出它那聰明的謊言後麵所隱藏的溫情。花是多麼自相矛盾!可我那時太年輕,不懂得如何去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