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前,白府。
白裳如往常一樣坐在房中靜靜的繡著一張秀帕,挑針穿線、輕撚慢穿,一幅空穀幽蘭就在手中初現棱形,風姿卓然,於嫻靜悠然中蘊含倔強。這幽蘭是白裳最為喜愛的花,雖看似柔弱卻能在最惡劣的環境裏卓然生長,更能彰顯自己的獨特氣韻,不知需多大的勇氣與毅力。不能不說是一種奇葩。
空穀幽蘭有她白裳深深眷戀,那她呢,她這一株人世間的幽蘭,是否也有人了然知曉並深深眷戀呢。
哎呀,怎麼盡想些這種東西呢。白裳秀顏染上兩片酡紅,不禁有些氣惱自己的胡思亂想。手中也加快了動作,想借刺繡掩飾自己方才的少女心思。要是被諾兒那丫頭知道了,指不定要被她怎麼嘲笑了呢。
“小姐,小……小……小姐,小姐。”諾兒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叫喚道。
白裳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這諾兒雖說聰明伶俐,可這莽撞衝動、一驚一乍的性子著實令人苦惱。
白裳倒了一杯茶水給諾兒,含笑戲謔道:“今兒個又是什麼事啊,又在院兒裏跑來跑去的,要給雲姨知道了,可有你好看的。”雲姨是白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諾兒的娘親,對諾兒要求甚為嚴格,尤其看不慣她這莽撞性子。
“小姐,你……你聽我說,這回……真……真的出大事了!”諾兒一邊喝水順氣,一邊焦急的說道。
“哦?是馬房的駿馬又生了馬仔呢,還是你發現哪個丫鬟與哪個家丁互許終生了啊?”白裳對於諾兒口中的“大事”頗為不以為然。
“不是,不是,都不是,這次真的是大事。”諾兒杏眼圓瞪,焦急的道,額上的薄汗隱隱反射著陽光。
“那,莫不是諾兒,遇上了心上人?!”白裳一邊拿著絲帕為諾兒拭汗,一邊笑道。“這可真是一件大事呢,小姐我啊定為諾兒準備厚厚的一份嫁妝。誒,是哪家公子這般有福氣入了我們諾兒的眼啊?”
“小姐,您就別再說笑了。”諾兒拉著白裳的手說道,“其實您說得也差不離,可這人不是我,是小姐你自己。”
“我?我怎麼不知道我何時有了心上人。”白裳笑笑的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嗯,這黃山雲霧的確是難得的好茶,入口醇香,回味甘甜,飲後令人感覺如墜雲霧之中,身飄飄而神清清。像諾兒那般牛飲倒實在是糟蹋了這茶呢。
“小姐,你做好心理準備哦。我真怕你接受不了!”諾兒擔心地瞅了瞅白裳,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麼事啊?這麼神秘。”白裳的好奇心也被提起來了。她可是第一次看到諾兒這幅表情呢。
“小姐,你對未來姑爺可有什麼想法沒有?”諾兒想了想,終於開口。
“噗”一口茶水險些把白裳給嗆到,諾兒這麼一本正經的大事就是問她對未來夫婿的想法?!
白裳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諾兒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她沒有戲耍她的意思才紅著臉說“未來夫婿嗎?這倒沒有好好想過,隻要他惜我、憐我、疼我、尊我、愛我、敬我,就夠了吧。”
白裳確是沒有細細想過這個問題,在她眼中天下男子皆薄幸,尤其是有權有勢的男子,女人對於他們而言可能隻是泄欲與生育的工具吧。有情有義、情深似海的自是存在,隻是不知她白裳是否有這般幸運。幸好爹爹疼她,她可以慢慢等慢慢找,直到她的良人出現為止。盲婚啞嫁隻會讓世間再多一對怨偶,一個苦命淒清、哀歎老天的幽怨女子。她白裳絕不願淪落到這般地步。諾兒暗暗鬆了口氣,這樣看來小姐應該不會太過於反對吧!於是鼓起勇氣接著問道:“小姐覺得靜安王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