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你這是在怪我?怨我沒照顧好玲玲?怨我太過相信王紅?怨我被王家人一騙就是三年?怨我不相信玲玲的話?”
每問出一個問題,杜秀英的心就冷上一分。
直到,她那一顆因為和薛建平相處了二十多年,生育了四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而共同建立起來的夫妻戰友革命情,一點點地淡去。
都說女人是最柔弱的,也是最堅強的,是最多情的,也是最無情的,是最感性的,也是最理智的,杜秀英也不例外。
此刻,杜秀英就在薛建平那滿是憤怒憎恨的目光中,找回了自己平日裏引以為傲的理智和鎮定。
“嗬!”
杜秀英冷笑一聲,猶如一頭被激怒的母老虎,終於衝那膽敢挑釁自己的敵人,露出了自己的爪牙一般。
“薛建平,這世上,老爺子可以怨我,大哥二哥和三哥他們可以怨我,玲玲更是可以怨我,但,唯一沒有權利怨我的人,就是你。”
“作為文工團團長的我,響應偉大領袖的號召,以實際行動向世人展示‘婦女能半邊天’,一年到頭,忙得腳不沾地,滿打滿算,能待在家裏的時間,不超過半年。”
“而,就算這半年時間裏,我都還要以你愛人的身份,幫你進行夫人的外交工作,剩下能分到幾個孩子身上的時間,也就那麼兩三個月。”
“我們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這四個孩子,每個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稍有不慎,就會走向叛逆道路的。我不得不將剩下的兩三個月時間裏,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他們身上,所以,因為一時的疏忽而沒有注意到玲玲身上的狀態,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你呢?每天待在軍區,一個月出差的機會不超過三天!與其說我沒有照顧好玲玲,到不如說你根本就不在意玲玲,才會讓她在你的眼皮子下被人欺負!”
雖然,好幾十年前,華國就已解放,如今,已經是新社會,但,幾千年男尊女卑的思想,依然頑強地影響著大多人。哪怕重視實力的軍區,也不例外。
即便,薛玲是薛家五代單傳的“小公主”,在薛將軍等人心裏擁有非同一般的地位,但,除了和薛家家世地位相當的人家,以及那些擁有“老狐狸”坐鎮,輕易就能從周圍人的變化中敏銳地嗅到一些什麼東西的二三流家族,其它的人家,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更何況,g軍區離京城,可以用“千山萬裏”這樣字詞來形容!
征兵的時候,也不知道薛建平是怎麼想的,竟然以“團長”的身份,一意孤行地采取“就近錄用”的原則征兵!以至於如今g軍區的士兵們,不論來自城鎮,抑或是來自鄉村,都受到當地“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之類思想影響!
這裏的人,打心眼裏沒有將薛玲當回事,每每提到薛玲的時候,也大多都有一種同情、憐憫、嘲諷和譏誚的語氣,說一句“哦,那個薛團長家的傻子啊!”
如果,這時,薛建平出麵,以雷厲風行的手段,懲治這些每天閑著沒事做,就隻知道逮著別人的痛處“東家長,西家短”的人,並且,在所有人麵前都做出一幅“待薛玲這個唯一的閨女如珠似寶”的姿態,那麼,這些人最多私下裏用滿含嫉妒豔羨的語氣說說,卻是根本就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更不敢明裏暗裏地示意自家孩子,跟在王家人身後欺淩算計薛玲!
……
這些話,猶如冰雹一般,重重地砸向薛建平,隻將他砸得頭暈目眩,身體一個踉蹌,就軟軟地倒向沙發。
“嗬!”對於薛建平這種被人說中心思,就一味逃避,從不敢正視的做派,杜秀英根本就懶得評價,隻是再一次在心裏懊惱和鬱悶:當年的自己,怎麼就看上這樣一個蠢貨?
紈絝不可怕,可怕的是紈絝有文化,有地位,有身份,有野心,有欲望,卻沒有與之相配的實力,更沒有自知之明,一味地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靠自己雙手拚搏出來的,和圈子裏那些依靠祖蔭而上位的紈絝子們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