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一驚,側耳聽去。
果然,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一向警覺,不想今日糾結於這前世今生的情劫中,竟失去了慣有的防備,一時間出了一身的冷汗,來不及多想,她抬步向林外邁去,一邊道:
“文翰兄稍等……”
“欒姑娘且慢……”陸平叫住她,“……奴才看著好似兩個婆子正從對麵的水榭朝這兒來,您這麼出去正撞上……”又看看身後的圍牆,“不如我和公子延圍牆從角門出去……”
前後看了看,雲初想想也是,她這樣出去,撞上人倒無所謂,就怕來人再進樹林來看到陸軒,相較之下,他從角門離開更安全,就點點頭。
有些不舍,陸軒低叫了聲:“雲初……”
“文翰兄放心,進宮後我會便宜行事的……”
“你一定要仔細了!”陸軒點點頭,“我也會盡量找機會進宮……”
“公子快走吧……” 陸平強拖著頻頻回頭的陸軒朝角門奔去, “再晚就被人撞見了。”
望著隱沒在林間的身影,雲初眉頭微蹙,如煙的身法比陸平快多了,怎麼現在還不見影兒?
正想著,一陣輕響,雲初一回頭,如煙飛身縱過來,目光向四處找了半天:“……他們走了?”
“嗯……”雲初點點頭,“……怎麼才來,外麵怎樣?”
“是兩個婆子……”如煙嘻嘻笑道,“像是要過來,不小心掉水裏了……”又回頭看了眼,“已經返回去了。”
再不小心,也沒有兩人同時落水的道理,見如煙笑的發虛,不用問,也知是她的手筆,雲初就瞟了她一眼,道:
“你仔細些,萬一她們不會水……”
“就知道瞞不過您……”如煙吐吐舌頭,“奴婢一直看著她們上了岸的……”想起兩個婆子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她們還以為撞了鬼,爬上來撒腿就往回跑。”扶著雲初,如煙掏帕子給她擦汗,“……您沒事吧?”
“沒事兒……”接過帕子,雲初責備道,“……怎麼這麼大意?”
“奴婢……” 如煙很委屈,雲初一向不用她報警的,雖從沒問過,但她暗猜雲初的聽力一定特別好,所以才大意了,“奴婢一直盯著大路,沒提防會從水榭下來人,待發現已來不及了,才出此下策……”
回頭望了眼樹林深處,如煙想想也很後怕,嘴裏自責道:“奴婢下次一定……”
如煙邊說邊走,沒提防一頭撞到雲初後背上,聲音戛然而止,她猛站住身子,一抬頭,止不住一陣輕顫,隨即一把將雲初拉到身後。
迎麵一具偉岸桀驁的身影,背對著她們,正悠閑地看著樹上一對灰褐色黑斑紋長腳秧雞,手裏一把象骨扇不停地扇著,不是江賢是誰?
雲初的心通通亂跳。
這煞星動作怎麼恁輕,這麼近的距離,以她的六識,竟沒發覺,上次也是,他在樹上她在樹下,她卻連他的呼吸都沒聽見,不是後來他兩腳有意踢打樹枝,她還發覺不了。
想起她剛剛還和陸軒卿卿我我,雲初臉色如死人般又灰又白,他什麼時候來的,不會又像上次早就躲在樹上了吧,那她和陸軒的話豈不都被他聽到了?
深吸了一口氣,雲初強自穩了穩心神,和如煙交換了個眼色,兩人不約而同地悄悄地向後麵退去。
她們想盡快離開這個煞星,越遠越好。
“……怎麼?”退了幾步,兩人正要轉身逃走,江賢慵懶的聲音傳來,“欒姑娘見了我,連個招呼都不打?”
“……江公子安”四目相對,見逃不過,雲初就立在那兒笑道,“公子如此專注,我不敢打擾……”
“……是嗎?”
眼裏帶著笑,卻未達眼底,惱於她見他就逃,江賢聲音結了冰似的冷峻。
雲初就一哆嗦,看來這浪子是惱了,想想自己也是有些掩耳盜鈴了,目光閃爍,一眼瞥見樹上的兩隻長腳秧雞,就訕訕笑道:
“……江公子很喜歡鳥?”
“噢……”江賢回頭瞧了瞧,忽然一笑,“是啊,我剛剛看著他們卿卿我我,難舍難分的,甚是有趣……”
“你……”
他竟把她和陸軒比做一對長腳雞!
雲初的臉騰得紅了起來,如煙身子也動了動,但想想這麼近的距離自己都沒發覺他的到來,顯然這煞星的武功高出她不知多少倍,不覺有些氣餒,想教訓他的念頭一閃而過,便胎死腹中,悄悄地拽了拽雲初。
雲初也冷靜下來,這浪子是她惹不起的。
“那……”咬了咬牙,雲初淡淡道,“江公子就慢慢看,我有事,先走了……”
看著她滿臉紅霞,咬牙切齒,想惱又不敢惱的樣子,江賢很是受用,剛剛的不快一掃而空,心情沒由來的又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