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來,如煙一把抱住雲初,把臉埋在她的肩頭,壓抑許久的淚水如開閘的洪水,奔湧而出。
雲初身子一僵,隨即就放鬆下來,一動不動地任她抱著。
“……你要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 看著如煙一顫一顫的雙肩,如意哽咽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以後還有機會。”
如煙倔強地搖搖頭,悶聲道:“奴婢隻想這麼趴一會兒,一會就好……”
歎息一聲,雲初拍了拍她的後背:“隻要你能活著回來,我以後天天讓你這麼趴……”
如意撲哧笑出聲來,眼淚卻刷刷地奔湧而出。
……
半尺長的梅花鎏金釵,頂端用細金絲扭編成傲雪梅枝,枝丫間扣嵌著一顆顆米粒大的紅寶石,五粒一朵,裝點成朵朵寒梅,陽光下分外的耀眼。拿手甸甸,至少也有二兩金子,看著這枚釵股與花飾幾乎等長的梅花鎏金釵,姚闌嘴角的笑容像窗外的陽光一樣燦爛。
金子寶石常見,但能雕琢的這麼細致,鑲嵌這麼多寶石,而且顆顆飽滿,大小均勻就不易了,這麼貴重的東西,雲初竟舍得送給一個低賤的官囚,可見自己的判斷沒錯,如煙在雲初心中的位置不同尋常!
也許當初她重打如煙,也是為留住她而故意為之,可惜,自己那時不知她真的懂醫,否則,豈會讓她得逞!
想起如煙抱著雲初,輕巧地躲過迎麵砸下來的藍珊瑚,那曼妙的身法如在雪中飛舞,自己竟沒看出她的師門,姚闌就咬了咬牙。
如煙的武功,比她想像中要高的多,她絕不能留在雲初身邊!
“……這寶石映著光真漂亮。” 見姚闌心情好,迎秋就奉承道,“也虧大奶奶的手段,竟讓奴婢騙了這樣的寶貝回來。”
“……如果戴在頭上,站在陽光下,那才叫耀眼!”
“那是……”
那是自然,挽一個驚鵠髻,邊緣再綴上幾朵金箔剪的小花,那才叫花枝招展。話說了一半,迎秋隨即想起大奶奶孀居,戴不得花,忙閉了嘴,轉身斟了杯茶,遞上前:
“……大奶奶喝茶。”
“這兩日,如煙的喪事一出來,你就戴出去吧……” 姚闌隨手將金釵遞給她。
“大奶奶,這……”
這怎麼使得,這麼貴重的東西,她一個奴婢怎麼戴得起?
“這是四奶奶之物,被她瞧見了,奴婢怕……”
“我就怕她瞧不見!”姚闌笑聲中帶著幾分陰森,“你說,四奶奶發現如煙生前背叛了她,會怎麼樣?”
迎秋一哆嗦,這是不是太狠了些?
可姚闌的心性容不得她對雲初表露出絲毫同情,穩了穩心神,順著她的話道:
“……這還用說?”見姚闌笑了,又道,“說不定她一激動,連孩子也滑了呢。”
姚闌一怔,這她還真沒想過。
她隻想著怎麼能讓雲初更痛苦些,她一旦亂了方寸,行事就會失去章法,隻要她能惹得太太生厭,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迎秋說的對,如果能借由這次事件刺激她滑了胎,那才叫得來全不費功夫,轉身回到椅子上,端茶小口地喝著,姚闌陷入了沉思。
“奴婢瞧著四奶奶請安時神色如常……”見她坐下來,迎秋就給她捏背,“……大奶奶怎麼肯定如煙一定會死?”
昨夜她是親眼看著如煙中了毒鏢的,那毒也是她送給賈平的。故意放走如煙,她還怕她撐不回來,一直在後麵綴著。
可惜,她低估了如煙的輕功,隻幾個起落便沒了蹤影。
“……她中了師門的七絕散。” 姚闌唇邊泛起一抹輕笑。
“大奶奶為何不索性殺了她?”迎秋疑惑不解,“……有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欒河四鬼在,十個如煙也是有去無回,一定是您故意放人的。”又擔憂道“四奶奶的醫術很高,一旦她被解了毒,我們豈不白費了心思?”
“……師門絕毒七絕散無人能解!”姚闌冷笑道,“如煙死在府外,追查起來,老爺一定會懷疑我……”
引誘如煙之事,迎秋做的畢竟不夠隱秘,太太無所謂,董國公為人奸詐多疑,雖賦閑在家,卻對朝政了如指掌,自己借刀殺人的伎倆一定瞞不過他。
最主要的,雲初早已惡聲在外,如煙隻要死在露院,太太首先便會認定是被淩虐致死,為了臉麵,絕不會讓人追查,壓下這件事的同時,太太也一定會對雲初心生厭惡!
想道這兒,姚闌陰狠地笑了笑。
這一次,雲初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