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秋卻一哆嗦,果真如煙死在外麵,一旦追查起來,賈平回京的消息是她透出去的,不用雲初,姚闌首先就會滅口,跟隨多年,姚闌的陰狠她一清二楚,想起大爺生前幾個寵妾的慘絕,一瞬間,迎秋的衣服都貼到了背上。
“……還是大奶奶想的周到,奴婢就沒想這麼遠。” 心撲撲地跳著,迎秋手上卻更加賣力,清脆的聲音極盡奉承,“不怪老爺常說,您如果是個男兒,一定可以封侯入相……”
“……小浪蹄子,就你嘴貧!”姚闌唇邊的一抹輕笑有如初綻的曼陀羅,妖媚而絢麗,抬手捶了她一下,“去,再倒杯茶……”
迎秋這才發現,姚闌杯裏的水早幹了。
“本來就是……”迎秋笑嘻嘻地接過茶杯,“如果我朝允許女子為官,您一定是史上第一個女宰相……”斟滿茶遞上前,“……您別看她號稱曠世才女,真入了朝,也不過和陸學士一樣,是個繡花枕頭,文章做得花團簇錦,還不一樣被您耍的團團轉!”
這丫頭越來越通透了。
很受用迎秋的奉承,姚闌舒坦地向後靠了靠:
“你也別小看了,她的心機……”
話說了一半,姚闌驀然心一動。
陸軒!
她怎麼忘了陸軒,他和雲初感情不比尋常,為了雲初,他年過而立不娶不納,可惜那天上了雲初的當,讓她的淡然給騙了,竟被她偷走了和陸軒私通的證據!
也是她大意,沒想到堂堂的曠世才女會施展這種見不得人的伎倆,她更沒想到如煙會有那麼好的身手。
愛一個人,最擔心的就是被他誤解。
如果如煙被她 “淩虐致死”的消息傳開,又不小心讓陸軒知道了,那……
一念至此,姚闌眼底就閃過一絲陰狠。
“大奶奶……”
見她話說了一半便停下了,迎秋就輕叫一聲。
姚闌抬頭道:“你……”
剛開口,一陣敲門聲傳來,姚闌就閉了嘴,瞧見迎冬進來,心頭一喜,問道:
“……怎麼樣?”
“……露院的人都不肯親近奴婢,奴婢隻好去找徐芳……” 迎冬搖搖頭,“她什麼也不知道……”
“……沒再找喜蘭問問?” 姚闌猛坐直身子,“你也沒瞧瞧露院那些奴才的神色?”
就算如煙沒咽氣,也離死不遠了,雲初想遮,她院裏的奴才也未必肯遮!
“四奶奶的屋子誰都進不去,奴婢在那盤庚了半天,別說如煙,連如意都沒見到,其他人倒是和平時一樣,沒見有什麼特別。”見姚闌臉色沉下來,忙又說道:“喜蘭說她一早也沒瞧見如煙,還說昨夜隱約聽到四奶奶屋裏有哭聲……”
“哭聲……”姚闌眼睛一亮,“她還聽到什麼?”
“……喜蘭說四奶奶屋裏半夜裏經常有哭聲,都知道她有虐奴的嗜好,不敢吭聲,反倒是四奶奶不放心,索性把她們都打發的遠遠的……”見姚闌眉頭立起來,又解釋道,“……以前她和喜菊都睡在西屋,現在都被放到後院了,前院的動靜一點也聽不到,她昨夜是聽到有丫鬟去後院打水,才去前屋瞧,就聽見四奶奶屋裏隱約有哭聲傳出,嚇的趕緊回去了……”
死了人,能不哭嗎!
雲初一早請安時也沒帶如煙,她肯定是不行了。
隻是,雲初為何要裝作沒事兒人似的粉飾太平呢?
如煙進府時曾鬧得滿城風雨,現在突然消失了,任誰都不會不問,雲初不傻,為何要掩耳盜鈴?
姚闌最擅長就是揣摩心思,可雲初的心思她卻一點也看不透,漸漸地,她眉頭擰成了疙瘩。
難道昨夜的哭聲不是因為死了如煙,她猜錯了?
“……她屋裏經常有哭聲?”姚闌忽然抬起頭。
“喜蘭是這麼說的……”迎冬點頭,想起一大早雲初的泰然自若,“……奴婢看著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她醫術高明,興許如煙真沒事了。”
姚闌堅定地搖搖頭:“……不可能的!”
“那……”迎秋插言,“會不會是如煙昨夜根本就沒回去?”
姚闌一怔,隨即又搖頭,昨夜她雖然跟丟了人,但回來的一路上很仔細,就擔心如煙會死在府外。
“……果真一夜未回,她早鬧著讓人找了。”
“可是……”迎秋道,“……如煙受傷了她也沒說啊!”
姚闌就皺皺眉,沒言語。
“……她這根本就是在掩耳盜鈴嘛。”迎冬自言自語,“三歲孩子都不會做這種蠢事。”
三歲孩子當然不會做!
早嚇的哇哇大哭,鬧的滿城皆知了,要會粉飾太平就怪了。白了迎冬一眼,迎秋驀然眼前一亮,看著姚闌:
“……您說會不會是您想到了,她也想到了?”
“……什麼?”姚闌疑惑不解。
“……她也知如煙不能死在府裏!”迎秋俯身向前,“也許真如您所料,如煙早就死了,她想先拖過了今兒白天,晚上再想法運出去,然後再鬧著讓太太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