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如午夜的星辰,雲初的目光在燭光下熠熠生輝,“他真的想花銀子買!”
正給她垂腿的如煙臉騰的一紅,她想起了那夜雲初敲詐江賢,目光也是這樣亮閃閃的,活脫脫一個守財奴,江賢立刻就變了臉。這府裏又不缺吃穿,單她身後博物架上的那些玉品,隨便哪一個都價值不菲,雲初要銀子做什麼?
白白的被人看得滿身銅臭。
那日敲詐潘敏,還可以說是因為討厭,才特意為難,如今敲詐江賢,的確讓如煙費解。
“四奶奶……”如煙委婉地勸道,“您那日說了,這藥是朋友送的,奴婢擔心他這是試探您?”又補充道,“不是怕他的傷不好,又要找您麻煩,奴婢說什麼也不會再給他藥的,您想啊,真是朋友送的,早該沒了,誰還會送您一車不曾?”
雲初就撲哧一笑。
“四奶奶……”如煙有些發急,索性停下來,撅嘴看著她,“奴婢是說真的!”
笑容盡斂,雲初迷離地望著煢煢的燭火,目光深邃起來。
試探又如何?
就算她說沒了,他會罷手嗎?
既然來試探,就說明他不信她,以他的性子,一旦懷疑,就一定會追查到底,與其讓他跑祭酒府去追查她的祖宗十八代,糾纏不休,還不如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就算江賢把她當成妖精,也不會告訴國公府的。
他和董國公有仇!
這一點,雲初確信無疑。
國公府她是呆不長的,如今又沾上了這個煞星,雲初更有種朝不保夕的感覺,她必須盡快地積蓄資本,帶如煙離開欒城,遠遠地離開那個煞星。
“要不,奴婢就告訴他們,說沒有了?”見她不語,如煙試探著問。
“不用……”雲初搖搖頭,“你就要五百兩銀子吧……”
“五……五百兩?”
這是不是太黑了?
如煙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她知道的,那些藥都出自藥園,是用被啞叔視為野草的東西做的,連炮製的功夫,加起來也不過幾兩銀子。
看著雲初,如煙想再勸,忽然又一笑,低頭認真地捶著腿:“奴婢明白了,您這是故意的,他們一聽這話,就知你手裏沒藥,才特意抬高價錢,達到了試探的目的,他們就不會真拿銀子了。”
這丫頭忘了,放在一般人身上的確如此,可江賢不缺銀子,他要是真存了心試探,多少銀子都會拿得出,他是一定要見到結果的。見如煙一臉輕鬆,雲初也沒糾正她,微笑著點點頭,嘴裏商量道:
“你說的也是,不如這樣,我們就要一千兩吧!”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好!”如煙爽快地應了聲。
一千兩銀子買幾包白藥,白癡都不會幹這事兒。
江賢絕不是白癡!
“對了……”想起什麼,如煙隨口說道,“江參又問您解藥配的怎樣了?”
語氣雖還算輕快,如煙眼底一閃而過的憂慮,和手上失去節奏的勁道還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雲初心裏一緊,這些日子一直學規矩,她哪有時間研究解藥?
“告訴他別急,得容我慢慢想……”
不想讓如煙擔心,雲初盡量放緩了語氣,聽起來像是漫不經心。
“那……”
想起江參的威脅,如煙身子一顫,這些她沒敢告訴雲初,低頭想了想,如煙索性停下來湊到近前,笑嘻嘻地問道:
“您真的能配出解藥嗎?”頓了頓,擔憂的話還是控製不住溜出口,“您說,如果配不出來,他們會不會……”
雲初搖頭頭。
不知她是說配不出,還是說沒事,如煙的心沉沉的,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什麼時候是頭?
感覺空氣突然沉寂下來,雲初就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道:
“好了,不用捶了,你……”
正說著,門一推,如意端著個水晶雕花托盤走進來。
“……這回好了,四奶奶吃燕窩再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放下托盤,端起上麵的碧玉碗,如意笑盈盈地說道,“一聽說您有喜了,葛媽高興的不得了,擔心您體質太弱,孩子坐不住,就煮了燕窩粥……”用匙攪了攪,“說是黃燕盞,最適合有喜的人了,四奶奶嚐嚐……”
淡黃的燕窩粥,配上瑩瑩的玉碗,燭光下晶瑩剔透,看著就誘人,輕嚐了一口,感覺清香潤滑非常爽口,雲初點點頭:
“嗯,很好吃……”
如意立即眉開眼笑:
“您喜歡就好,後庫裏還有很多,葛媽說,以後每天給您煮二兩,一定要把您的身子養得壯壯的……”
想起太太把自己攔在外麵,強迫雲初認下柳兒的孩子,如煙就沒有如意那麼開心,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瞥見雲初一臉祥和,又把話咽了回去,趿著鞋下地去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