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位於鈞窯南部,四處平川,無險可守……”江賢繼續說道,“突破了大寓山和鈞窯,就等於奪下了它……”指著地圖上朱筆圈著的幾處地形,“大寓山地勢狹長,周圍灌木叢生,枝林茂密,要謹防赤軍用火……過了大寓山就是鈞窯,那裏四處平川,軍隊不易藏行,要謹防赤軍采用堅壁清野之策,切忌急功近利,可用戰壕方式漸行推進……”
“……戰壕?”旬昂疑惑地抬起頭。
“就是挖壕溝,是一種軍事防禦……”江賢細致地給他講戰壕的利弊。
“……好!”聽完,李延啪啪地鼓起掌來。
旬昂也像顆青鬆,胸挺的繃直:“……屬下一定不負公子之托,說服旬熹采用您的計謀!”
“好……”江賢欣慰地點點頭,“如果旬熹的軍紀嚴格也就罷了,如果不嚴……” 他眼底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狠意, “攻下郾城,你就號召手下肆意燒殺掠奪……”
要統一,就要有犧牲!
他要在赤人和欒人間種下一條不可磨滅的仇恨。
他要的是,欒國得去大半個赤國,接下來的不是享受勝利果實,而是應接不暇的內亂和赤人暴動。
“公子……”
旬昂一震,餘光不安地瞄著李延,這不符合江賢一向仁慈的心性。
李延眼中也有絲詫異,卻沒說話,隻專注地聽著。
沒理他們的疑慮,江賢繼續說道:“……進了城,你什麼都不要管,帶人直奔後宮,務必要抓到赤帝,殺了他……”微一停頓,江賢語氣低緩,咬牙一字一字道,“就當……殺……紅……了……眼!”
“公子……”旬昂一顫,“如果……”
“如果有人先你入宮,生擒了他,你一定要想法勸旬熹殺了他!”
“這……”旬昂疑惑地抬頭,“為什麼一定要殺了他?”又補充道,“他畢竟是一國之君,留下來總有些用處……”
“……我怕他死灰複燃!”
望著黑糊糊的窗外,江賢目光深邃。
“他是赤人希望的火種,他活在,赤人複國的希望就不會滅,就會千方百計地要複國!我們也將麵對赤國人永無止息的暴動……”
目光閃過一絲陰森森的冷意,李延斬釘截鐵地說道。
“但他絕不能死在黎國人手裏!”點點頭,江賢補充道,“他死於欒人之手,更會激化欒人和赤人的矛盾,為我們的統一鋪平道路。”
“屬下明白了!”旬昂信誓旦旦,“屬下一定不辜負公子的厚望……”
江賢和李延相視而笑。
“……對了”想起什麼,江賢一拍手,“闖入後宮時,有一個人堅決不能殺,你務必把她保護好,並說服旬熹獻給墨帝……”
“誰?”
“……陳皇後!”李延接口道,“聽說她人長得妖冶嫵媚,和赤帝夫妻情深,赤帝死了,你仔細別讓她尋了短見。”
“這,這……”旬昂麵色潮紅,不知所措地搓著手,“……亡君之後,早已是殘花敗柳,墨帝……墨帝……”他猛抬頭,“……會喜歡嗎?”
“會……”江賢微微笑道,“你沒聽江胃說,墨帝喜歡成熟的女人?”
墨帝喜歡成熟的女人嗎?
看看江賢,看看李延,旬昂滿眼疑惑。
“……墨帝從小殘疾,受人欺淩,是被一個長他十幾歲的宮女帶大的……”心情大好的李延,也說起了粗話,“聽說他最不喜青澀的嫩瓜,反喜歡風流嫵媚的寡婦!”
墨帝喜歡寡婦!
不僅旬昂,連江參也吃驚地睜大了眼。
“別怔了,你隻管照做就是,還有……”江賢敲敲旬昂的頭,遞給他一塊絲絹,“攻破赤都後,記得要保護好這些人。”想了想,又收了回去,“……算了,會被旬熹瞧出破綻,我另派江婁、江觜帶人提前潛入郾城,你到時隻侍機將他們送出城就好。”
“他們是誰?”李延接過絲絹,“衡君為什麼要保護他們?”
“……都是赤國民間的能工巧匠和賢良之士,黎國統一後,要治理天下,離不開這些人,他們絕不能讓欒人得了去……”
江賢是在為他招攬賢才!
望著江賢,李延的笑意一點點地放大,直達眼底。
東方漸漸發白,江賢舒展了下身子,一夜的謀劃,他此時覺得極度的疲倦,很想好好睡一覺。
“公子……”
聽完江賢的韜略,江參忽然想起胡成離間的事兒,就不安地提醒道:“……大婚之夜,如果旬公子發現她不是完璧之身,會不會和董國公翻臉,妨礙公子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