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看樣子公子一時半晌出不來……”江參端了壺熱茶進來,親手給他斟了一杯,“要不,您先在榻上睡會兒?”
“我不困……”旬昂指指外麵,“七弟,他是?”
“四哥喝茶……”江參把茶遞給他。
“我喝不下!”旬昂用手一推,“你們……”
“哈,哈,哈,聽衡君一習話,朕……真是頓開茅塞,今夜撥開雲霧,才見月光如洗!”
正說著,就見東門一推,江賢與李延並肩走出,呼出一口濁氣,李延仰天大笑,靜夜裏,顯得尤為放縱。
旬昂就皺皺眉:“他是誰,竟這麼大膽!?”
還沒人敢在他家公子麵前這麼放肆!
“噓……”江參把手放在唇邊,“公子出來了,我們快去接。”
說著,已拽他來的門口,一拉門,江賢和李延已走進來。
江參拽旬昂閃到一邊給他們見禮。
“昂兒,來,見過李公子……”瞧見旬昂,江賢就招呼他過去,又轉向李延,“他就是我說的旬昂,為人精通軍務,善於謀略,現已升任旬熹手下第一參讚。”又笑著補充道,“這不,旬熹讓他求計來了……”
“旬……昂……”
李延叫了一聲,和江賢相視大笑。
“……回公子!”不滿李延的放肆,旬昂站的筆挺,“屬下姓江,不姓旬!”
笑聲戛然而止,江賢神情一凜:“記得!在沒回欒軍之前,你要忘了你姓江!”
聲音從沒有的嚴厲,旬昂一哆嗦,隨即回道:
“是!屬下明白。”
旬熹敏感多疑,旬昂稍有不慎,就會送了性命,身在敵營他必須忘了他姓江,一心一意地為旬熹出謀劃策!
見他應的利索,江賢神色微霽。
“江昂……旬昂……”李延喃喃地念著,“早聽說衡君手下的白虎七宿,個個身懷絕技,你就是那個西方第四星——昂宿,對吧?”李延上下打量著他,“……聽說旬熹兩年間一躍成為欒國新貴,深得聖寵,全仰仗你的謀略,讓他在欒黎邊境屢建戰功,出盡了風頭。”
“李公子誤會了,那些計謀全部來自我家公子,旬熹取代董國公,獲得無上的榮寵,都是我家公子的功勞……”
“哈,哈,哈……”李延爽朗地笑起來,“你是說衡君一手締造了一個欒國大將軍!”
旬昂就挺挺胸,不再言語。
“昂兒,來……”
江賢笑著搖搖頭,拽過旬昂,推開隔扇,裏麵竟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帶他們進屋,江賢一把拉開西牆的金絲絨落地帷幕,露出一張碩大的軍事地圖,占了整整一麵牆,李延和旬昂同時睜大了眼。
“隨旬熹東征,你們沿興洛一路向東,取瓦鎮,潭州……再向北,突破大寓山屏障,經鈞窯直取赤都郾城……”
指著軍事地圖,江賢講起了他對東征的整個戰略部署,尤其對赤國地理狀況,事無巨細,都說的非常詳盡,手把手教旬昂針對不同的地勢,在哪兒排兵,怎麼布陣……
聽得李延瞠目結舌,看向江賢的目光滿是讚賞,他什麼時候對赤國的地理這般熟悉?
江賢謀略過人,料事如神,這份詳盡的東征戰略,滲透著他多年的心血,是自己向旬熹獻寵的法寶,更是這次聯合滅赤的保證,旬昂聽的極其認真,不時地在江賢為他準備的微型軍事圖上標記著……
看著他做好最後一個標記,江賢又帶他來到另一邊,指點著道:“黎軍南下時會避開鈞窯,從暉安南下一直向東,經和林、霍都延欒河北岸直取海帝城,然後回頭向西取道赤都,這樣以來,黎軍到達郾城至少要比欒軍晚三至五天……”
頓了頓,江賢鄭重的說道:“你務必配合旬熹在這幾天內取下赤都……”沉吟片刻,“如果有困難,要及時告訴我,必要時我會讓黎軍暗中相助……”
“公子……”旬昂疑惑地看著江賢,“我們和欒國約定,滅了赤國後,不分城池大小,誰攻下就歸誰,郾城是赤國的國都,占領它,就等於占領了赤國,意義非凡,您為什麼要拱手相讓?”
做為一國都城,赤都的確有他非凡的政治意義,但他位於繁華的鈞窯古城,四處平川,無險可守,卻沒有多大的軍事意義,赤國滅了,隨著時間的消磨,他的政治意義總會淡化,但海帝城卻不同,他是矗立在欒河下遊突破欒河屏障的一個天然軍事壁壘,是打開欒國大門,統一三國不可不奪的軍事要地……
“不僅赤都,整個欒國都是我們的目標,這隻是戰略上的取舍,不是相讓……”
江賢語氣鏗鏘有力,透著股震懾人心的氣勢,旬昂立時振作起來,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了然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