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兒乖……”抱起董念忠,姚闌異常溫柔地拍著,眼睛卻看向羅嬤嬤,“忠兒又範什麼錯了,被祖母打?”
把頭埋在姚闌懷裏,董念忠很快就安靜下來,見她問,複又抬頭看向羅嬤嬤,迎春就趁機拿帕子給他擦臉。
“為趕嫁裝,各院都開夜工,熱熱鬧鬧的像過年,小少爺圖喜慶,就和五爺七爺聚在太太那兒不肯走,趕巧喜梅搬進幾批煙紗,要給三小姐挑窗簾,都沒留神,小少爺就摸了一把,印了五個指印,太太立即就變了臉……”
姚闌麵沉似水。
迎春就睜大了眼,帕子停在董念忠的臉上:
“天,太太打了小少爺?”
“沒有,訓斥了幾句,小少爺就不停的哭,太太就打了奴才,還是喜梅將小少爺抱出來……”摸摸火辣辣的半邊臉,羅嬤嬤很是不甘,“大奶奶您說,太太這是怎麼了,不說您鞍前馬後圍著伺候,沒功勞也有苦勞,就說這念字輩的,小少爺是天青地一根苗,看在死去的大爺份上,太太也不該……”
“忠兒乖,祖母心情不好……”貼著董念忠的小臉,姚闌的語氣異常的輕柔,“忠兒這些日子就在逸院玩兒,好嗎?”又補充道:“要不,忠兒去闕院找姐姐玩……”
“忠兒喜……叔……叔,不……喜……姐姐”
“那……給你找個玩伴,好不好?”
“好……好……”
董念忠破涕為笑,拍起了小手, 姚闌就看向羅嬤嬤:
“聽說你侄兒家的孩子也這麼大?”
“虧大奶奶記得,比小少爺大兩歲,是一對雙胞胎” 羅嬤嬤一怔,隨即兩眼放光,連連點頭,“還沒上學塾,每天漫山遍野地跑……”
“嗯……”姚闌點點頭,“趕明兒領進來我瞧瞧……”
羅嬤嬤就嘿嘿地搓著兩手:“都是粗人,怕讓大奶奶見笑。”
“孩子窮養窮長,富養富長,沒那麼多說道,你領來就是……”說著,臉色一寒,“你們聽著,以後太太不傳,誰也不許帶少爺踏入隱院!”
眾人都一哆嗦,相互看了看,不敢言語。
董念忠身子一僵,張嘴要哭。
姚闌就輕輕地拍著他:
“忠兒乖,祖母心情不好,忠兒就離遠些,等她心情好了,母親再帶你去玩。”
……
“……大奶奶您說,太太為什麼突然就訓斥少爺,是不是發現了……”
羅嬤嬤帶董念忠出去了,迎冬邊鋪床邊說,驀然感覺脊梁發冷,迎冬就一哆嗦,下話卡在喉間,她僵直地回過頭。
就見姚闌臉上掛一層從沒有過的冰寒,雙眼發出一股幽光,冷森森的看著她:
“太太隻是心情不好,什麼都不為,那件事就爛在肚子裏,傳出去,我剝了你的皮!”
迎冬雙腿就軟了下去:
“是,奴婢再不敢亂說。”
“你下去吧……”
獨對孤燈,無邊的長夜,靜的令人窒息,一陣煩躁,姚闌索性推開窗,天邊一彎新月,宛如一葉扁舟,在薄如輕紗的雲中穿行,清輝灑滿藍幽幽的星空,如夢似幻,牽引著靜夜裏寂寞的眼墜入迷津。
浩空殘月,美人腸斷。
這清風冷月,最易消磨人的意誌,還是不看的好,輕輕關上窗,雲初在窗前默立了會兒,聽到暖閣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這才躡手躡腳回到床邊,彎腰取出白天藏在床下的漆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