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裏,雲初就想起那日在靈堂上,看到的董愛那靑黑猙獰的一張臉,那時她苦思不解,什麼病去世後,能讓人的臉色青黑,如今想來,正合此毒了,中此毒之人,死時麵色如常,但二十四個時辰後,骨骼和肌肉便會變得青黑……
拿著漆壺的手微微顫抖,按芙蓉說的,董愛去世後,這把壺便失蹤了,但現在卻又突然出現,那豈不是說,那人又把手伸向了她。
害董愛還好理解,利益所驅,可能是世子之爭,害她一個寡婦又是為何?
如果此人和當初害董愛的是同一人,那人有可能最初就是為了世子之位,那麼,這府裏,繼董愛之後,誰最有可能成為世子呢?
腦海中一一略過國公府裏幾位實力派少爺。
大爺董忠一出生便被立為世子,可惜四年前戰死在沙場,否則,世子也輪不道董愛。
二爺董孝的母親是大姨太,地位僅次於太太,繼董愛之後,他的機會最大,但董孝這兩年一直戍守邊關,拿現代的刑偵術語講,那叫沒作案時間,可以排除的。
董仁的母親是個陪嫁丫鬟,出身低賤,董仁名聲又極差,怕是董國公的幾個兒子都死絕了,才能輪到他做世子。
至於五、六、七三個小蘿卜頭,都不過五六歲,不說沒這個心機,單是董國公年已老矣,真立這麼小的世子,怕是連家業都會被族人奪了去,董國公不傻,這個道理他一定懂,相信幾個姨太太也懂。
眉頭漸漸擰成了一個疙瘩,雲初但覺如置身雲裏霧裏,看著府裏哪個人都可怕,又覺得哪個人都不是凶手,一陣恍惚,再理不清這錯雜的關係……
“四奶奶,您怎麼了?”
見雲初皺眉不語,芙蓉問道。
雲初回過神來,目光重新落到漆壺上,猛一激靈,怎麼忘了,這毒是用茶蒸汽熏出來的,作用緩慢,怕是沒個一年半載的起不到作用,那董孝豈不有作案時間。
想起董孝,雲初不覺想起晁雪,與潘敏的潑辣不同,晁雪卻是妯娌中最沉靜的一個,無論什麼場合,從不多言多語,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可盡管如此,雲初卻看的出,姚闌說話做事,在晁雪麵前也禮讓三分。
晁雪憑的是什麼?
常言道,咬人的狗不露齒,難道這些日子,從各院的敵視到對她的飯菜做手腳,包括謠傳她殉情是為勾引江賢,都是晁雪背後的推動?
“這壺……”雲初聲音微微有些發抖,“四爺是什麼時候得的?誰送的?”
“嗯……”芙蓉仰頭想了想,“好像是一年前,奴婢也不知是誰送的,四奶奶想知道,奴婢哪天去問問柳兒,四爺生前待她很特別,興許她會知道。”
“嗯……”想起那個長相酷似姚闌,有些發木的丫頭,雲初就點點“你這兩天就去,一定要弄清楚。”
向後倚了倚身子,雲初十分沮喪,董孝是兩年前離府的,這日子顯然對不上,再說,今兒這壺又出現在她屋裏,就絕不是董孝做的手腳。
無論如何,既然此人的手已伸向了她,她就必須弄清楚!
“是,奴婢明兒就去……”芙蓉乖巧地應著,“順便也瞧瞧霜兒。”
提到霜兒,雲初就想起秀兒,接著就想起了啞叔和那滿園的毒草,果真是董愛的,他應該是個行家裏手,怎麼會看不透這把壺的秘密?
心一動,董愛生前不讓任何人包括她這個嫡妻動這把壺,難不成是因為他知道這壺的秘密,才不讓人動。要用這壺陪葬,也是怕他死後,這壺留在世間再害到他的家人!
一念至此,雲初一震輕顫,果真如此,董愛不讓她動這把壺,倒是一片關愛了。
隻是,他為什麼心甘情願被毒死呢?
一陣迷惘,雲初搖搖頭,迷一樣的董愛。
“要不……”看看窗外的夜色,芙蓉試探道,“奴婢就用這壺給你煮杯茶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