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兩人對雲初也生出了三分懼意,再不敢倚仗是太太的人,妄想左右、監督這個四奶奶了。
像個佛般端坐了一天,雲初整條後背都僵了,讓芙蓉柔了一會兒,覺地舒服多了,雲初就睜開眼睛,晃晃頭,伸伸胳膊,還是這樣無拘無束的舒服……
一抬頭,瞧見喜菊喜蘭木頭般立在那兒,雲初險些笑出來,她隻是打了程清雪一頓,不想竟意外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這可是始料不及的。
單看晚餐時廳裏那份出奇的靜謐,竟也有了太太用餐時的那種氣勢,雲初便知,這些人是打心裏怕了她,雖不喜眾人這樣,卻也沒解釋,沒有刻意地改變眾人對她的看法,日子長著,凡事順其自然就好。
“怎麼還站在這兒”收起遐思,雲初正了正身子,聲音中帶著一股疲倦,“……也不早了,都下去歇著吧。”
“那……四奶奶,今晚奴婢值夜?”瞅著芙蓉,喜菊猶豫道:“芙蓉已連值了幾宿。”
“不用,讓她繼續值就是,你們都早點歇了吧。”
雲初的臥房旁邊有一個碧紗暖閣,用木板隔開,是為大丫鬟值夜準備的,方便雲初晚上有事傳喚。
正常四個大丫鬟,便會輪流值夜,每晚兩人,自打喜菊喜蘭過來,雲初便沒讓她們值過夜,她是打心眼裏不信任這兩人,喜菊、喜蘭卻以為雲初顧念她們是太太的人,畢竟值夜是個辛苦活,整晚都睡不安穩。
因此也由著芙蓉一人受累,今晚見識了雲初的狠辣,她們便不得不主動提出值夜,以免雲初秋後算賬,她們的屁股可沒程清雪結實。
見雲初不用,也不敢堅持,恭恭敬敬地道了晚安,兩人悄悄退了出去。
“……今兒這些人都怕了您”聽著腳步聲消失,芙蓉撲哧笑了出來,“……就看她們剛剛那樣,對您比太太都恭敬。”
“那……”雲初肆意伸了個懶腰,“你就不怕我?”
“奴婢打心眼裏親近四奶奶,知道怎麼著您也不會打奴婢的。”
那意思就是不怕了?雲初就翻了翻眼睛。
“四奶奶,奴婢覺得……”手下沒停,芙蓉的聲音也和動作一樣輕柔,“程清雪的身世很可憐……”
雲初今晚實在太“虐”,一個可憐的女孩,不過為了有口飯吃,隻要給足了,她自然就會忠心,雲初完全沒必要這樣,無論以前和現在,這都和她的心性不沾邊。
明白芙蓉的心思,雲初卻不點破,神情淡淡的,道:
“我知道。”
“那您……”
“對了,今兒這些人是赫管家親自送來的嗎?”
“不是,是賬房管事杜瑞家的吳媽領著來的,大奶奶還派了迎秋、迎冬跟著,監督著各處交接了”芙蓉又挪到前麵,輕輕地給雲初摧小腿,“……按您的吩咐,奴婢一直跟著,各處物品都按冊子清點了,並換了鎖,鑰匙都收回了……”
“嗯……”雲初點點頭,“有沒有什麼不對路的?”
“……各處都有賬冊,喜蘭迎秋她們又都有經驗,也不差什麼”手下一頓,芙蓉忽然想起什麼,“對了,奴婢發現後庫還有一堆藥材呢……”
“藥材?”目光閃耀,雲初猛坐直身子,“什麼藥材?”
“半屋子的藥材,奴婢也不認識”索性停了下來,芙蓉伸手比劃著,“隻看著她們照賬目清點了一遍,聽庫房李媽說,大都是來探病的人送的,也有些是四爺生前采集的。”
“噢……”雲初起身就要下地,“鑰匙呢,我去看看。”
一把拽住雲初,芙蓉指指窗外:
“鑰匙都在抽屜裏,今兒太晚了,黑燈瞎火的,不差這一時,四奶奶不如明兒再去。”
“也好”想了一會兒,雲初點點頭,“你明天早些叫我起來。”
“您明兒卯時還得去請安,不如……”
“……就在請安前去,想著叫我。”反身回到床上,手碰到一本絲絹薄冊,拿在手裏翻弄著,“咦……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