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板?
包括錢、陸兩個嬤嬤都有些發傻,不知雲初這是抽的哪門子瘋,竟無緣無故要責罰新人,還是重罰。
“四奶奶,這……”小心翼翼地看著雲初,錢嬤嬤賠笑道:“程清雪年輕,又是剛來,不懂事,說錯了什麼,四奶奶多教訓幾句就是,犯不上動板子。”
“我沒惱她什麼,隻想看她忠不忠心”麵帶驕縱,雲初語氣也甚是荒唐,“我罰她,她如敢用內功護,就是不忠,立即攆了出去!”
“那個……府裏從來沒這慣例”錢嬤嬤訕笑,“太太知道了,怕是……四奶奶,您看……”
“我剛說過,這露院裏,我就是規矩!”雲初看著錢嬤嬤笑,“錢嬤嬤是沒聽清呢,還是不想在露院呆了?”
露院剛剛大換血,她們能留下來,可是天大的恩賜,怎能為一個新買的丫頭斷送了?
見雲初固執,錢嬤嬤再不敢多說,也不敢真就動手打人,木頭般立在那兒。她還是不相信那個踩死個螞蟻都心疼的表小姐怎麼做了奶奶頃刻間就變的暴虐無常,以折磨婢女為樂。
見兩人還怔著,雲初就無聊地擺弄著手指甲,慢聲細語道:
“聽著,十板之內我要見血,否則,我就打你們,看是她用內功護了,還是你們沒有盡心。”
“四奶奶……”
芙蓉低喚了聲,她想替程清雪求個情,隻接觸了一個下午,她已經喜歡上這個高高的、一笑有倆酒窩的黎國女孩了。
她剛一開口,雲初威嚴的目光就射過來,話便卡在了喉間。
廳裏瞬間沉寂下來,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眾人索性都屏住了呼吸。
錢嬤嬤和陸嬤嬤就搬進一條長凳和兩個朱紅色圓棍,上前將程清雪拖出,按在長凳上,程清雪也沒掙紮,隻老老實實地捂著頭趴在那兒不動。
招手叫過兩個小丫鬟,按住她的頭和腳,錢、陸兩個嬤嬤高高地舉起了手裏的棍子。
“住手!”
眼見棍子就要落下,雲初高喊了聲。
就說雲初不會這麼變態,原來真是唬人的!
聽到喊聲,兩位嬤嬤心裏一輕,放下棍子,就要將程清雪扶起,卻聽雲初說道:
“把她的褲子退下去……再打。”
左右這廳裏都是女人,當眾露出屁屁也沒什麼,學過中醫的雲初卻知道,真要見了血,褲子上的纖維就會被打進肉裏,一根一根的往外挑,遭罪不說,治起來可就費事了,鬧不好就是一屁股的疤痕。
女孩愛美,雖然是屁股,留下疤痕也不好看。
一聽這話,眾人眼都長了,看向程清雪的目光滿是憐憫。
畢竟是個女孩,見兩位嬤嬤上前要退她的褲子,程清雪就掙紮起來,她是練過武的人,兩個婆子哪是她的對手,隻一下便被推個趔趄,敦敦實實坐在地上。
雙手緊緊護住衣服,程清雪怒視著她們,不讓近前。
錢嬤嬤、陸嬤嬤原本也心懷同情,此時被摔得屁股生疼,卻並不氣惱,爬起來訕訕地看著雲初,希望她能改變初衷,別再折騰這個可憐的女孩。
程清雪剛剛沒犯錯,雲初隻為了試試她的忠心,便要責打,這次公然反抗,犯了規矩,還不得……
幾個和程清雪要好的女孩再顧不上別的,撲通跪倒在地,磕頭為她求情。
剛剛要打程清雪,新人竟沒一個替她說話,還是錢嬤嬤這個老人看不下去說了句公道話,這讓雲初心裏陣陣發寒,暗歎“情”字在權勢、威壓麵前,是多麼的渺小、廉價。
如今見還有不怕死的,肯為程清雪求情,默默看著她們,雲初心裏頓生一股暖意,麵色卻越來越冷。
頃刻間,燈火通明的大廳儼然變成一座深山中寧靜肅穆的古刹,寂寥無聲。隻偶爾聽到嗚咽的風聲擊打著窗欞,屋簷下高掛的燈籠搖曳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印在窗上,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驚魂,心漸漸地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隻見雲初站起身來,緩緩地來到程清雪跟前,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就是你說的忠!”
清冷的聲音,如玉珠落盤,在寧靜的大廳裏擴散開來,程清雪隻覺耳朵震的嗡嗡直響,身子不由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