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回來了,您一定要給秀兒姐姐做主,她死的太奇巧……”
“掌嘴!”喜蘭臉色驚變,“……這人命關天的大事,沒根沒據的,就敢胡言亂語,仔細傳到太太那兒,剝了你的皮!”又回頭對雲初說道:“四奶奶千萬別聽霜兒胡言亂語,她是傷心過度,糊塗了。”
“我的小祖宗……”錢嬤嬤強拉開霜兒,“我知道你素日和秀兒要好,但也不能亂說,你不求好,願意跟著她去,也別帶累了我們,沒見落雁湖那些人,哪個有好下場了……”
錢嬤嬤說到這,突然打住了話題,不安地瞄了眼雲初。
雲初隻做不見,待她拉開霜兒,低頭看去,不覺暗吃一驚,隻見秀兒麵目扭曲,側身蜷縮在炕上,嘴角還掛著一抹黑血。
哪是暴病,分明是中了毒!
伸手試了試鼻息,呼吸早沒了。
“四奶奶快別動……”見她翻秀兒的眼睛,錢嬤嬤阻止道,“暴死的人沾不得,會染上晦氣,您先去廳裏等,呂嬤嬤一會兒就來……”又補充道,“是大奶奶遣的,專門負責裝殮的……”
倒不是怕雲初查出什麼,古人迷信,錢嬤嬤的確認為沾死人不吉利,尤其剛咽氣的人。
前世在學校連屍體都解剖過,還怕這個?
沒理錢嬤嬤的絮叨,雲初穿著鞋上了炕,蹲下身子,仔細地勘驗起來……
斷腸草,秀兒是中了斷腸草的毒!檢查完,雲初臉色大變。
斷腸草,四大毒草之一,花色美好,卻劇毒無比,吃下後腸子會變黑粘連最後斷腸而死,故名斷腸。直起身,雲初深吸了口氣,強壓下那顆怦怦亂跳的心,轉身下地,揮手打斷錢嬤嬤的絮叨:
“她……什麼時侯發的病?”
屋子裏立時靜了下來,眾人相互看了一眼,俱搖搖頭,目光最後都落在霜兒身上。
“早上還好好的……”霜兒哽咽道:“見她回來,奴婢便求她幫著打花絡子,哪知一進屋她便說肚子疼,一頭趴在炕上,初時也沒在意,以為是灌了涼風,奴婢就倒了杯熱水,不想她越來越疼,最後趴在炕上直叫,奴婢就給她揉,哪知越揉越疼,竟開始滿炕打滾……”抽泣了一會兒,霜兒接著道,“奴婢這才怕了,去喊錢嬤嬤……”
越揉血液循環越快,斷腸草毒性發作的越快。見霜兒已泣不成聲,雲初轉臉看向錢嬤嬤。
“……老奴活到這麼大歲數,從沒見過這麼個疼法……”錢嬤嬤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老奴那兒倒有些專治肚子疼的罌粟花膏子,本想拿過來,但瞧她這樣,哪敢亂用……見您和喜蘭、喜菊都不在,就自作主張回了大奶奶,她已吩咐傳大夫了……”接過小丫鬟拿進來的冥紙,給秀兒蓋上臉:“……多好個丫頭,誰知也是個苦命的,打小沒了親娘,就一個老爹,跟在老爺身邊當差,去年秋上一場暴病歿了,這才幾個月功夫……”
錢嬤嬤說著,掀衣襟擦了擦眼睛,又嘮叨起來:“這都是命啊……幸虧老奴沒把罌粟膏子給她用了,否則也說不清了……”
罌粟便是現代俗稱的大煙,的確能治肚子疼,但怎能解斷腸草之毒。
“……她父親也是暴病而亡?”不喜歡錢嬤嬤嘮叨起來沒完,雲初打斷她,“錢嬤嬤見過他去世是什麼樣?”又道,“和秀兒一樣嗎?”
“……和秀兒一樣?四奶奶懷疑這是遺傳?”這話問的不著邊際,錢嬤嬤一怔,好半晌突然醒悟:“想是四奶奶年輕,經驗少……”見雲初沉吟不語,以為她默認了,“但凡這種暴病,都是急症,哪有遺傳的……”
“……他們症狀不一樣嗎?”
“……都是老爺身邊人張羅的,老奴也沒看到,聽秀兒說他父親因為做事不周,挨了責罰,一股火鬧的才生了病,像是拉稀,還伴著頭暈惡心,大夫說是寒證……”